圣上认真起来,道:“浮云蔽日?朝中有奸佞?”
玄清道长颔首:“正是。”
圣上眯起眼。
谁是奸佞?
朝中心怀不轨的奸佞何其多,他亦在努力铲除。
圣上道:“西北忽现烛星,昭示将有大乱发生,道长既然出山,定是为拯救苍生而来,必是有破解之法了。”
这句话将玄清道长架得很高,然而玄清道长摇摇头,道:“贫道一介出家人,如何能对天下大事指手画脚。”
这话是也没有破解之法的意思?
圣上不由失望,他就不该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一介道士身上。
可玄清道长继续道:“天下事尽在圣上之手,欲寻破解之法,还需借圣上之手。”
圣上道:“此话何意?”
玄清道长从道袍里掏出一个龟甲和三枚铜钱,让圣上来晃。
圣上一面觉得此行为荒唐至极,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跟道士一样行占卜之术。
一面又看玄清道长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信了三分。
三枚铜钱落地,玄清道长左手掐诀,缓缓道:“西北浮云蔽日,然有一缕天光露出,圣上只需派人前往睢平官道,解救一位身披晨光,穿透浮云之人,或能亡羊补牢。”
圣上道:“睢平官道?”
勤政殿里有大禹朝的舆图,圣上找到了睢平官道,正是西北通往京都的官道。
至于解救?
或许这人有危险,所以需要他派人去接。
身披晨光,穿透浮云,大概是说这人会在早上到来。
这老道的话的确有迹可循。
圣上未能放下心中疑惑,只是苦于消息闭塞,并不知西北情况如何,便暂且按照玄清道长的话,吩咐内卫前往睢平官道救人。
玄清道长则被留在了宫里。
而令圣上震惊的是,根据内卫查到的消息,这玄清道长竟真的九十二岁。
虽说中间有被动手脚的可能,但圣上观其一头银发,年岁定然不小。
可其行动间分毫不显老态,面无皱纹,眼神清明。
若非头发,圣上都以为这是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
圣上没忍住问其年龄,玄清道长道:“圣上心里清楚,只是不信罢了。”
圣上道:“道长已过鲐背之年,为何看着如此年轻,莫非真是修仙之人不成?”
玄清道长但笑不语。
圣上道:“玄清道长为何不答?”
玄清道长道:“就算贫道说了,圣上也不会信,不若贫道闭口不言。”
玄清道长屡次三番不给圣上面子,让圣上有些不满,只是到底记挂着烛星忽现,不欲与他计较。
但还是把他如此年轻的疑惑放在心里,命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伺候他的宫人过来回话,说玄清道长不饮不食,每日只服丹药,声称辟谷。
三日过去,玄清道长滴水未进,竟然神采奕奕,不见虚弱。
圣上觉得稀奇极了。
早听闻道家有辟谷之说,这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好奇,圣上便在晨起用膳时召他来问:“道长不饮不食,难道不觉饥饿难忍?”
玄清道长微笑摇头,道:“贫道并非不饮不食,而是食气。”
圣上道:“食气?”
玄清道长道:“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
圣上将信将疑道:“这就是道长不见老态的原因?”
玄清道长又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笑而不语。
他左手忽然掐了一个诀,道:“身披晨光之人刚刚被救下,三日后便可面圣。届时贫道想向圣上求一个恩典。”
圣上一边惊诧他能掐会算的本事,一边问道:“什么恩典?”
玄清道长道:“贫道本是方外之人,受上天指引,才出山为圣上指点迷津,不欲囿于深宫,若此事应验,还请圣上放贫道离去。”
圣上没有明确给他一个答复,只道:“三日后再说吧。”
三日后,果然如玄清道长所言,一位来自西北,姓袁的校尉被内卫救下,送入宫门。
内卫道:“臣等日夜巡视在睢平官道,果见一伙人追杀袁校尉,臣将行凶之人拿下,将身负重伤的袁校尉救了下来。”
圣上道:“你是什么时候救下的人?”
内卫回忆了一下,道:“三日前的辰时。”
圣上一愣,救下袁校尉的时间,竟然与玄清道长掐诀算出的时间一致。
这玄清道长,果真有能耐,身在宫中,也能算到千里之外的事。
圣上此时对玄清道长的能力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已经信了七八分。
还有他所说的食气辟谷,也很是好奇。
没有哪个人不想长寿,身体日渐虚弱的圣上更为迫切。
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圣上暂且将玄清道长抛之脑后,开始审问袁校尉。
袁校尉道:“回圣上!送到西北地区的军饷年年十不存一,众多军户为了生计,私下改农户。西戎蠢蠢欲动,若在如此下去,西戎来犯,西北各镇必将脆如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