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上朝时,是位高权重的丞相。
下了朝,便换上一身松垮便服,在屋子里养养花种种草,看着与普通老人没两样。
可是这冬春之交,怎会有花绽放?
王丞相废了好大功夫,才找来花匠,在烧着地龙的暖房里把各种花儿都培植起来。
这才能够一年四季通过养花修身养性。
几个世家朝臣前往王丞相的府邸,他们或多或少与王家沾上点儿姻亲。
王丞相便在花房里接待了他们。
其中一个晚辈试探道:“丞相,圣上设立内卫处,究竟想做什么?”
王丞相拿着水壶给花浇水,不仅王丞相的花珍贵,这水壶也珍贵。
不知哪里来的能人巧匠,将玉石打磨得透薄,又不知运用什么手段,将其拼接起来,形成玉壶。
里面装上水,烛光下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放在普通侯爵府,这壶也能当传家宝一般,要小心收藏起来。
可在王家,只能沦为浇花的水壶。
王丞相悠闲道:“君心难测,何必去猜?”
来人小心翼翼道:“非是我等妄自揣摩君心,实在是徐家灭门的惨状犹在眼前,令人心忧不已。”
王丞相给花浇完水,放下玉壶,道:“徐家灭门是因废后徐氏谋害龙胎,咎由自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人道:“废后徐氏虽然谋害龙胎,但是徐家这朝中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圣上连九皇子十皇子都不顾了,竟然血洗徐家,也太心狠了些。”
王丞相笑出了声,道:“徐家蛇鼠一窝,哪儿来的功劳,又哪儿来的苦劳?我要是圣上,就凭徐家依仗徐皇后做的那些丑事恶事,早把徐家抄八百回了。
”
这话可是大不敬。
但是几个人世家出身的官员都低着头,全当没听到。
其中一人又道:“可圣上此番,真的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吗?”
王丞相道:“鸡?猴?呵呵。”
众人不明所以。
王丞相又道:“总有人异想天开,觉得自己能扭转乾坤。顾玉小儿如此,上面那位也是如此。可这世道流传千古,自有它存在的道理,逆水行舟,终遭反噬。”
众人不敢吱声。
王丞相道:“你们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这把火烧得再烈再大,也烧不到你们几个头上。”
来的这些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或多或少与王家沾亲带故,能得王丞相的回护,便不必担忧绍无极对他们下手了。
他们走后,王家的侍从来到花房,道:“老爷,四爷过来给您请安了。”
王丞相不以为然道:“这小子,又闯了什么祸?
把他叫进来。”
王家四爷王沛是王丞相的嫡幼子,老来得子最为宠溺,养得很是不像样。
不过这偌大的家业也不需他继承,当个富贵闲人也没什么不妥。
若寻常无事,根本想不起来到王丞相这里。
他说来请安,定是惹上什么麻烦,请王丞相给他擦屁股。
花房的厚帘子掀开,王沛一身脂粉香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刚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
王沛长相不差,浓眉大眼,只是纵欲过度,面色萎靡。
他拱手对王丞相道:“儿子给爹爹请安,爹爹今天精神抖擞,更胜昨日,看来是有什么喜事发生。”
王丞相道:“你能安生一点,就是最大的喜事了,说吧,又惹了什么麻烦?”
王沛嘿嘿一笑,道:“瞒不过爹爹您的火眼金睛,昨日有个不长眼的贱民,好死不死滚到我车轮底下,不小心把他碾死了。”
王丞相看了王沛一眼,道:“一个贱民而已,也值得你来我面前点头哈腰?”
他们这样的人家,碾死一个贱民跟碾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王沛道:“麻烦就麻烦在,这贱民好似姓君,却不知是君家偏到哪儿的分支。”
那贱民实在不长眼,他堂堂王家之子,看上他妻子是他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竟敢推三阻四。
可笑的是,那贱民为了妻子而死,却不知自己拼命相护的妻子,在知道他是王沛后,立刻擦干眼泪,面条一样软在他身上。
王丞相听到君家这几个字,当即转过身来。
“啪”一声。
王沛脸上浮现五个手指印儿。
王沛捂着脸,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道:“爹这一巴掌打得真好,又响又疼,您真乃老当益壮,照您这气势,儿子还能被爹再打个四五十年。”
王丞相呵斥道:“你才刚回来多久!就又惹到他头上!看来当年逍遥王那顿打还是没让你长记性!”
王沛瞪着眼。
长记性了!
怎么没长记性!
他这人荤素不忌,不论是有夫之妇,还是有夫之妇,是少女还是寡妇,只要他看上眼,就没有下不了手的。
三年前他在街上看上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双眼睛特亮特好看。
王沛不爱念书,能夸出来的话少。
若一定让他形容,那便是,这小姑娘凭着这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