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忖:难道我未曾谋面的大姐怀孕了?
砚台是一方崭新的端砚,不管是李大公子所赠还是符大小姐珍藏,都无法埋没它作为一方好砚台的存在。文人骚客都喜欢在砚台的一角雕刻简易的小画,或是山石,或是花草,这方砚台上的竹子隽秀挺拔,刀工甚好,想来这砚台一直得到妥善保存,或者从未得到过主人的临幸,所以崭新无比。
这砚台上的竹子,让我想起梧桐苑外的那丛竹子,这不应该是巧合!
和砚台上的竹子相比,那匣子内壁的石榴的雕工却略差强人意。指腹触感很差,刀工宛如学徒新出的作品般粗糙,或是有人临时起意学着雕刻而成。
我仔细摩挲那石榴,圆圆的石榴一角被剥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圆溜溜的石榴子儿。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想向我传递的信息应该是:潇湘孑然立,石榴有子结!
所以砚台也应该是大姐的藏品,只是借着大公子的名义送出来而已。看来要见符大小姐一面很难啊!
东临见我皱眉,也不作声,紧随我的步子,沉默地疾步向营地而去。
我心中愁肠百结,却无处所说。如果我猜对了,可如何是好?!
我绞尽脑汁,在脑海中努力搜寻那点浅薄的历史知识,难道符大小姐嫁给柴大哥时带着一个拖油瓶,或者在其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这孩子夭折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将来如果柴荣不嫌弃,郭老大不介意,符大小姐带着李崇训的孩子嫁进柴府也是可行的。
只是现如今,她怀着李家的子嗣,怎么全身而退?即使郭将军不介意,那位小皇帝怎么会放过她和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应该是我将面对的最棘手的难题!
我躺在营帐内的铺位上,辗转难眠,临近破晓前才迷糊地睡了个囫囵觉。
东临的交际能力很强,很快就和身边的大兵们呼兄唤弟起来。
尤其是那个半条眉,跟在东临哥身后,东临哥长东临哥短的叫着。后来东临告诉我,那是我们私藏在身上的干肉条起的作用。
为了这次行动,我们可是下了血本的!
在郭将军的默许下,我提前晒了二十斤左右的猪肉干,将这些肉干切成一指见方的肉条,分成两份藏在我和东临的身上。为防备被搜走,我和东临将干肉条用油布包好,然后隔着汗衫绑在自己的腿上和身上。
经过这番加持,让我的身板更加魁梧有型!
好在平时绑沙袋操练惯了,对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这些肉条关键时刻能救人一命,所以每一块我们都要用在刀刃上!
那晚我们去节度使府救治焦猛,第二天傍晚他果然悠悠醒转。焦俊惊喜交加,对我和东临感恩戴德地送了些金银珠宝。
东临以此为契机,将身上藏的肉条拿出小部分,分送给身边的兄弟,说是队长赏给我们两的,我们不好意思独食,所以和兄弟们一起分享。
在粮食如此紧缺的情况下,东临分享肉条的行为让大家深受感动,纷纷表示以后愿为东临和我两肋插刀!
当然,我们这私下的举动也让某些人警觉起来。
那花白胡子的胡子洗干净了其实就是一把普通的小胡子。
傍晚换岗时,他特特将我和东临拦下来:“两位兄台,到底有何所图?”
看着他斜斜地靠在城墙根下的痞样,我的脑海里立即蹦出纨绔这个词。
东临不解地问:“兄台何出此言?”
“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在拉拢人心吗?”小胡子微眯着眼质问道。
我不气反笑:“我们俩得了队长的赏赐,不敢独享,特此分给身边的兄弟们,怎么是拉拢人心呢?”
“城中早已断粮,那肉条千金难买,你们兄弟俩却分发给我们,难道不是有所图?”小胡子冷笑道。
我一眼不发地冷眼看着小胡子,用自己的眼神控告他的小人之心。
在我咄咄的目光下,他最终败下阵来。
“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只是希望兄弟们安好!”他理理自己的盔甲,准备转身离开。
“我们之所图,恰如君之所愿!”我微微一笑。
我相信,此时还能想到兄弟安危的人不应该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讶异地看看我和东临,然后转身离开。
我向东临使个眼色,东临了然地点点头。
小胡子姓何,原是河中城南一位员外家的小公子,从小娇生惯养,跟着家里的护院学学了点拳脚功夫,结识一帮狐朋狗友,在城南一带说一不二横行惯了,人称城南小霸王。
这小霸王生活堕落,整日带着帮狐朋狗友,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或是红莺楼里听歌打赏,或是纵马野外打鹰猎狐,过的日子真正潇洒!半条眉也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当时的半条眉还是五官端正的纨绔之一,失去的半条眉是一场乱战的结果。
但天有不测风云,几年前先是老员外去世了,临死前遗憾地看着他,声称没有管教好小儿子,无颜见列祖列宗!
之后,兄长见他太不象话,就提出分家,将他打发了出去。小胡子哪懂经营之道,每日跟着狐朋狗友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