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长练划破苍穹,陡然现于眼前,唐容下意识伸手拽住它。白练也似通人性般顺势缠住她的腰身,改变迅速下落的速度,拖带她平稳着地。
甫一落地,白练便松开唐容,趁她没反应过来,“啪啪”朝她屁股打了两下,是半点情面没留。更离谱的是,小家伙打完就跑,眨眼便没了踪迹。
另一处远不像这般平和。云辞镜堵住楚砚的路,怒极时两只眼睛呈现出不同颜色,又亮又剔透,像清澈无尘的湖。
不出片刻,只见数条狐尾齐发,顷刻将楚砚禁锢。她的每根毛发都如同芒刺,稍一触碰便是鲜血横流。楚砚不查,后背被狐尾狠狠击中,他不禁向前跌撞,面具触到软刺,只瞬间就破碎成片,再也遮不住脸。他被迫单膝跪地,奋力强撑才不至于倒下。
云辞镜见状,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
她身影变幻,又恢复成少女模样,九尾骤然合并,化作一柄银光长剑,直抵来者咽喉。
楚砚抬眸,唇角还挂有未干的血迹,他的身形单薄羸瘦,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云辞镜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声音凉薄:“本公主纵有诸多不是,也轮不到你等指手画脚。”说着,剑尖往前递进一寸。
“公主误会了。”楚砚哑着嗓音道,他避开剑锋,摇晃着站起身,“我没有指责贬低公主的意思。”
云辞镜笑意不达眼底,轻声说:“本公主从不听人解释,你也不必费力思考如何挽回。”
楚砚的发丝遮住眉眼,看不清表情。
“今日我伤你,一是听你辱我在先,二是厌你怯懦无能在后。动手伤人,此错在我,为弥补所犯之错,改日你若有能力讨回来,本公主是死是伤,都不会找你麻烦。”说完,她收回手中长剑,左手轻旋,一条细白柔软的丝带不知从何处飞来,沿她手腕绕了三圈,白光一闪,变成一条梅花枝样银色手镯,牢牢戴在她手上。
经此一事,云辞镜只觉身心俱疲,没了偷偷潜去魔界的兴致。她看楚砚一眼,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开口。
楚砚再抬眸时,云辞镜已经施法离开,他注视着她消失的地方,无奈叹息。良久,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手指稍动,一副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面具重新罩在脸上。
唐容从远处飞来,行色匆匆。她在楚砚一旁站定,忧心问:“少主可有受伤?”
楚砚摇头,淡声道:“你呢?”
“容儿没事,方才有道白练在下坠时拖住了我。”唐容颔首,喃喃道:“少主无恙便好,也不知是从何处跑来的灵兽,竟这般厉害。”
楚砚心下微动,并未他言。他吩咐唐容在前引路,二人一齐回魔宫。在唐容没注意到的地方,楚砚背后的血迹早已洇湿衣袍,只是衣裳色黑,并不能轻易看出。
妖界,怡秀园内建有一栋揽月阁,阁楼分上下两层,四面开窗,在二楼可以观见怡秀园东南部分的景致。此时正值玉兰花期,打开窗子往外看,能见到连片粉白,一朵接一朵玉兰花相互簇拥着绽放。
紫鸢在窗前心不在焉地研磨新采摘的桃花瓣,打算做点心吃。
云辞镜悄摸摸出现在她身后,猛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压低声音故意道:“猜猜我是谁?”
紫鸢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心不跳,叹气叫她:“公主。”
云辞镜撇撇嘴,放下手臂,往旁边的座椅上懒懒一靠,“好没意思。”
“公主还说呢,方才太子殿下过来问起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紫鸢回头,耷着脸道。
“啊?”云辞镜坐直身子,“哥哥来过了?你怎么说的?”
“太子殿下八成是猜到您跑去见魔族少主了,也没多问,就说他要去人间处理闹事害人的妖怪,让您老实些,别到处捅娄子,回头没有他帮您担着。殿下还说会赶在您婚期前回来。”
云辞镜对这番话是一百个不满意,把扶手拍得“啪啪”响,“我捅娄子?我不老实?我可比他手底下关押的那些闹事害人的妖怪强多了!我一不闹事,二不害人……”说到这,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才结束了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还把对方打得浑身是血,她不禁减小声音,心虚得不行。
紫鸢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一拍脑门儿想起来,着急说:“哦对了,差点忘了大事。”
“方才灵狐洞的人来传信,说王上已经为您定下婚期,就在下个月十六号,让您好好准备。王上还说让您亲手绣一块红盖头!至于嫁衣,大家都知道公主的刺绣不好,王上就直接吩咐交给蚕丝洞的绣娘了。”
云辞镜“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不敢置信,“婚期?下个月?!我爹说的?”
紫鸢也面露难色,小幅度点头。
“我去找他!”云辞镜丢下一句话,眨眼就没了人影,怡秀园的过道上掀起一阵飓风,卷得花瓣纷纷扬扬往下掉。
紫鸢着急跟上去,边喊:“公主,等等我!”
只瞬息功夫,云辞镜来到灵狐洞,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径直闯进去大喊:“老头子,你给我出来!”
妖王身边的近臣桑圃忙颤颤巍巍迎出来,见是云辞镜,马上笑道:“老臣拜见公主,公主找王上可是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