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烟雾缭绕,肃穆庄严。如今又是一年蟠桃会,各路仙家腾云驾雾,从四面八方而来,无一不是盛装赴宴。
打西面来的仙女手持宫灯,头挽飞天髻,身着华丽五彩衣裙,长长的绦带随风舞动,美得惊心动魄。还有从北面来的武将,他们手握金刀,身披铠甲,威严中竟透着点儿豪放不羁。再观周遭亭台楼阁、宫宇瓦舍,皆是雄伟壮丽,高大奢华。
歌舞升平,欢饮畅谈,处处彰显太平祥和之象。
然此次蟠桃会不仅有诸神佛前来相贺,亦有妖界、魔界众人。名为“庆贺千年六界安宁,祈愿未来再无战事”。云辞镜作为妖界公主,自然也少不得前来祝贺。
一千年前远不似今日这般太平。彼时因魔尊纵容,总有邪魔为祸人间,烧杀抢掠为所欲为。天界受人供奉,自有庇佑除魔之则,天帝便派了十万天兵天将下界剿灭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魔族。一夕之间,魔族伤亡惨重,魔尊得此消息勃然大怒,转而带着十万魔将攻上南天门。
据闻,神魔大战持续一月之久,双方均伤亡众多,但天界为凡人铲除邪魔,所受香火愈盛,是以没过多久魔界便支撑不住,将主意再次打到了人界。谁知人间早有妖族镇守,魔尊无法,只好缴械投降。
不过这一战云辞镜没赶上,推至她才堪堪一千岁,打仗时候尚在襁褓,那些尸肉横飞的场面都是后来才听人说的。
云辞镜百无聊赖地嚼着点心看美人跳舞,思绪乱飞。直到紫鸢在她身边小声提醒才回过神。
王母一脸慈祥,笑着重复刚才的话:“辞镜难得来天界一次,可还习惯?”
云辞镜点点头:“多谢娘娘关怀,一切都好。”
“哈哈哈,这小丫头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不像小时候,非要骑在太白金星的脖子上拽他的胡子。”天帝笑道。
云辞镜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可怜样:“哎呀天帝伯伯,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不是揭我的短嘛!以后要是嫁不出去,我可就赖在天界不走了!”
“嗯?”天帝笑着拿手指她,“亏得寡人刚才还以为这丫头转了性子,没想到被她给赖上了。这绝对不行,王母,你可知有哪家青年才俊可与这丫头相配,寡人今天就要做媒把她给聘出去!”
“不是……”
不待云辞镜反对,王母便答:“确实有一位。”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王母身上,等着她的后话。
“早些时候魔后来找我,让我帮着给她家阿砚寻个好亲事。我本还为此事发愁,今日见了辞镜,方觉二人很是相配。”
此言一出,整个宴席上除了舞乐声再不闻它响。
谁不知道楚砚是个有名无实的魔界少主?无才无能,不学无术。若非他的亲生母亲是魔尊的正室夫人,少主之位哪里轮得到他?不过是走走过场,等日后找个由头再换成旁人继位罢了。话又说回来,如今的魔后虽是在楚砚母亲去世后由妾室扶正,但此人对楚砚却是一顶一地上心。这不,为了不成器继子的婚事,都厚着脸皮求到素有仇怨的天界了!
再细想一下,魔后为何会跑到天界请王母做媒?还不是楚砚的名声又臭又坏。堂堂魔界少主,要想娶个魔将家的女儿轻而易举,可他偏偏娶不到。再加上他鲜少露面,传言说他生得鹄面鸠形、臼头深目,一副灰容土貌。倒也难怪没有好姑娘肯嫁了。
反观云辞镜这边,虽说刁蛮任性,但那是爹疼娘爱,是打小惯出来的。旁的且不提,单容貌这一项便没得挑,否则也不会每次出门都被一众公子哥儿围着献殷勤。
正在云辞镜纳闷王母为何选到她的时候,又听一白胡子老头儿笑呵呵地附和:“老臣也觉得确实相配。”
云辞镜睁大眼睛,愣是惊得没说出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们管这叫“相配”?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就不能找神农爷爷看看病吗?你硬撑着没关系,可别害了我!
许是有这老家伙起头,后面跟着一连串地也都点头应和:“是啊是啊,门当户对,甚是相配。”
天帝捋着胡子道:“既如此,妖王、魔尊,二位尊友意下如何啊?若是都满意,那寡人与王母也算是媒人了。”
自刚才起,妖王、魔尊二人便一直沉默,此刻轮到他们说话,竟叫人无故捏一把汗。
魔尊抬了抬眸,视线落在妖王身上,率先开口:“得妻如辞镜,是阿砚之福。我魔族上下求之不得。”
云辞镜焦急地看向自家爹爹,试图求助:“爹……”
妖王面上神色不明,半晌不曾说话。
“小妹性子跳脱,自小娇惯,恐会辱没楚少主。”云硕上前言道。
魔后立即跟话:“怎会?公主举止有礼,落落大方,又是活泼的性子,而阿砚沉闷,二人刚好互补,依我看,反而合适。”
“硕儿,坐下。”妖王喊住云硕,缓声开口,“相不相配不是我们这些老人说了算,要看两个孩子怎么想。本王早应过辞镜,以后的婚事全凭她做主,她若喜欢,本王便支持,她若不喜……此刻诸位的凿凿之言,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王母应声:“妖王说笑,自然要依照小辈意愿。辞镜,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