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得文抠了抠凌乱的头发,问道:“北边有啥人?”
“落、城。”
左丹青盘坐在角落,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众人都不解其意。
楼下的祁溶却明白了:“师父所言可是烬风军?”
左丹青心道:谁是你师父?小子倒会套近乎。
“是。”
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楚温良突然开口道:“烬风军可是五年前就被朝廷剿灭的乱党?”
楚温良自幼关注政局,可对于当年先太子之案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左丹青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才、是、乱、党。”
苏克玉曾听吴宪尘说过烬风军的前尘往事,略知一二,于是赶紧捂住了表弟的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江锁皱了皱眉,又在牢里走了起来:“祁烬哥哥含冤而死,姜府覆灭,三万烬风军尽葬火海,剩余的烬风军被解除了军籍,在落城四散飘零。我们如何能找到他们?”
左丹青不带任何感情地道:“不、知、道。”
江锁”“……”
熊得文在铁栅栏外面走圈圈:“那北边能有啥人?”
左丹青道:“去、了、才、知、道。”
当年烬风军被取消了封号,活下来的将士们大多不愿回祁都,留在了落城。
江锁停住脚步,问道:“师父想出狱去落城?”
“你、也、一、道。”
“是。”
江锁向来听左丹青的话。
她这个师父被她当作童年阴影一般的存在。
左丹青又道:“你、也、一、道。”
众人顺着左丹青的目光看过去,正是楚温良。
楚温良食指指着自己,委屈道:“我?我、我错了还不行嘛。”
“不、行。”
“我一介白衣书生,纸上谈兵还成,打仗我不成啊。”
“你、推、车。”
“……”
苏克玉站在表弟身后,将他往前一推,小声道:“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
此时此刻,楚温良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大嘴巴。
“就我们仨?”
“就、我、们、仨。”
这组合真是前无古人了。
一个残疾,一个女子,一个书生,前去落城找寻烬风军的下落。
江锁明白师父的意图,道:“就按师父说的办。”
他们三人最不起眼,丢在人群里便再也捞不着了,不会引来瞭望哨的注意。
更何况,他们悉数扮成了难民的模样。
近日,册封大典在即,西厂正着手清理难民,要将无家可归的人赶出城。
蓬头垢面的江锁与楚温良推着衣衫褴褛的左丹青,顺利出城。
同样顺利出城的还有熊得文与裴战。
二人打扮成西厂番子的模样掩人耳目,一路向东边辉州疾行而去。
行至黄昏,二人已到辉州近郊,跑得汗流浃背。
眼前有一条哗哗流动的小河。
熊得文牵着两匹马去饮些水,自己将头按在河里,痛快洗了把脸。
他就着衣袖擦了把脸,将水囊扔给裴战,道:“我说好断袖,辉州城那么大,到处都有倭军把守,我们要如何寻找锦衣卫与禁军的下落?”
裴战接过水囊,仰头牛饮一番,道:“我正想问你呢,一点线索也没有,岂不是大海捞针?”熊得文看着裴战:“……”
裴战看着熊得文:“……”
歇息了不过片刻功夫,夕阳西沉,光芒渐弱,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光。
二人穿着番子的衣服,顺利通过了城门。
冲着这身衣服,守门的倭军对他们还挺客气——可见西厂如今权势熏天,大有与倭军并立的势头。
进了城,二人放缓了速度,骑在马背上缓缓而行。
夜间的辉州主街上已经少有人至,安静得只能听见马蹄声。
夏风拂面,让人心生寒意。
熊得文挠挠头,茫然道:“好断袖,这可如何去找哇……”
裴战也没有主意,道:“现下天色已晚,不如先找个地方歇下,待明日天亮,我们从长计议。”
“我听你的!好断袖!”
二人找到了主街上招牌最大的客栈。
熊得文豪气地道:“掌柜的,来两间天字号房间!”
此前,熊得文在平州经营晚光阁,赚了不少钱,这次出行,兜里也不缺银子,所以吃的住的,他都要好的。
“来啦!”
掌柜的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弓着腰,满面堆笑,肩上搭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裴战乃是军旅之人,不讲究吃穿,大手一挥,道:“既是断袖,便不讲那些虚礼,也不必铺张。我们睡一个房间足矣。”
“呃……”
掌柜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