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
战鼓轰然砸响,一锤锤重击在祁溶的心里。
炽炼军身披重甲,有条不紊地迎战。
一时间,西城门爆出冲天火光,两块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城楼上。
站在城楼上守卫的将士在顷刻间砸成肉泥,惨叫声连绵不绝。
“弓箭手放箭——”
祁溶翻身下马,冲向望台。
西城门楼下已集结一片黑压压的倭军,自成方队,犹如虎狼注视猎物,一双双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绿的光。
红丸旗在火光里猎猎飘动,像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密集的羽箭乒乒乓乓直落而下,砸在倭军的盾牌上。
“继续放!”
祁溶下令。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石从投石机里弹出,直冲望台而去。
“殿下小心!”
楼苍兰飞身冲向望台,将祁溶拉了下来。
两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来,迅速爬了起来。
短暂的天旋地转,祁溶一边下楼,一边道:“不是倭军。是化装成倭军的风雷军!我们在东城门布下重兵守卫,绝无可能是倭军来犯。那么现下只有一种可能,是风雷军升起了红丸旗,装扮成倭军!”
楼苍兰心下凛然,道:“调虎离山!”
祁溶骤然停下急促的步子,转头问楼苍兰:“东城门可还有留人把守?”
楼苍兰道:“都在。风逸、路骁霆。”
祁溶命令道:“东边城防不能松懈,西城门要严防死守!”
“臭土匪!卖国贼!”
楼苍兰偏头啐了一口,在东城楼下集结兵马,严阵以待。
祁溶继续指挥弓弩手射击。
“盾牌太厚,根本击不穿!”
弓弩队的领头人喊道。
祁溶一把抓住那领头人的衣领,指着红丸旗道:“看见那根旗杆了吗?我要让它倒下!”
这有何难?
领头人手中的小旗指向了红丸旗的桅杆,厉声道:“预备!”
小旗在空中一挥,黑压压的羽箭朝桅杆悍然扑去,集中在小旗指向的那一个点上密集射击。
“咔嚓”一声响。
桅杆断裂,方才还雄赳赳的红丸旗跌入泥泞之中。
和桅杆一同倒下的还有敌军的士气。
隆隆战鼓声中,祁溶扶剑而立,凌然下令:“开城门,击穿他们!”
祁军的战鼓掷地有声,士气陡然而起,杀声震天。
城门一开,骑兵齐刷刷冲将出去,如同一片黑色浪潮,奔涌进火光中。
此时已至夜深,客栈里江锁正休息。
几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在颤动,江锁惊醒,衣衫湿透。
出事了。
她匆忙盘了个发髻,披了白色大氅,去院里牵马。
裴战和屠沐也闻声而至。
“是西城门。敌军来袭。”
屠沐沉着脸道。
江锁脸上的睡意被砸了个干净:“敌军?从西面而至?”
裴战紧跟在江锁后面,道:“听将士来报,说是倭军进犯西城门。”
“不对……不对……”
江锁立刻否定了这个消息:“我们在东城门布下重兵,倭军怎会从西城门来犯?”
她翻身上马,凝神道:“是风雷军在混淆视听,丰川玄的大军即将在东城门进犯!锦衣卫、禁军听令!”
“臣在!”
裴战和屠沐齐声道。
江锁道:“今夜拼死都要守住东城门,切莫让倭军入城!”
三人驾马,直冲东城门而去。
身后紧跟着大队锦衣卫与禁军。
正在主街行进时,江锁骤然望见一片火光,一颗心快要跳出喉咙。
“这是……”
屠沐也勒住马,面部表情僵硬。
裴战应声而停,亦朝火光方向望去。
那不是西城门方向冒出的黑烟!而是……
“粮仓失火!”
江锁多希望此时此刻能降一场暴雨,将粮仓的火扑灭。
然而时至炎炎夏日,干燥的风正朝着东南方向刮着,势头凶猛强劲。
隔着几条街也能闻见刺鼻的糊味。
江锁坐在马背之上,微微闭了闭眼:冷静。冷静。现下已至生死存亡之计,丰川玄有备而来,要的就是祁军将帅手脚忙乱,失去理智。
“裴战!”
江锁喝道。
裴战闻声,凛然打马上前一步,神色肃穆。
“你率禁军守卫东城门。屠沐随我前往粮仓救火!”
两位主将抱拳领命。
江锁沉吟片刻,再道:“另外!封锁粮仓失火的消息,扰乱军心者斩!”
越接近粮仓,黑烟越浓,气温越高,热得江锁脱下了白色大氅,露出一身月白色的劲装。
直觉告诉江锁,是辉州城里混进了倭寇。
倭贼化装成祁军的模样潜入粮仓,躲过程继烈和秦粟的眼睛,放了火。
江锁赶到时,守卫粮仓的将士们已被烧得烟熏火燎,衣衫破烂。
一桶又一桶的水浇在熊熊燃烧的明火之上,生动诠释了“杯水车薪”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