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军营中一片风平浪静,帐篷已经搭好,战马在帐外安静吃草,军人们正生火做饭,炊烟袅袅。
“出了什么事?”
长宗弘毅望着小兵惊恐的脸,不解地问。
那倭军将士惊慌道:“是叶大人……”
丰川玄心头一凛,扔下树枝,便向叶游元的帐中走去。
又给我找事!
丰川玄咬紧后槽牙。
掀开帐帘,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冲得丰川玄心里发紧。
只见叶游元着一身素雅的隐青缠枝纹长袍,躺在血泊之中。
他的脖颈上还缠着白色纱布,两条手腕动脉被割破,血流如注。
军医正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伤口。
一股无名怒火从丰川玄的胸腔猛冲至颅顶。
他压制着顷刻间便要喷涌的怒意,沉声道:“都出去。”
军医正包扎着伤口,并未挪步,只道:“就好,就好。”
长宗弘毅见丰川玄面色不对,拉了军医便往帐外走。
那军医还在喊:“伤口还没包扎完呐!要死人的!”
人声渐远。
丰川玄快速走到叶游元床边,颤抖地提起了他的衣领。
因失血过多,叶游元已苍白得面无血色,气若悬丝,喉咙发出呜咽之声。
他不想死,他在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拖慢倭军的行军速度。
“你以为自残就可以让我的大军慢下来?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丰川玄凑近叶游元的耳朵,发狠地低声道:“待马匹吃了粮草,我会立刻下令启程!”
叶游元只是惨白地笑,笑得丰川玄想立时撕烂他的衣服。
怎么没可能呢?
叶游元重伤至此,丰川玄虽是气极,但一定会日夜照顾。
作为倭军总指挥官,丰川玄被拖累,整个倭军自然会被拖累。
行程延误,在所难免。
叶游元被丰川玄重重摔在了床上,尚未包扎好的伤口被撞得裂开。
他被摔了猛咳了几声,喉咙腥甜。
一日后
戎灼的急报已递到江锁与祁溶的手里。
宁州破城后,大军当晚便启了程,继续一路向西,自是一刻也不敢耽误了。
江锁把戎灼的信反复读了好几遍,轻叹一口气,揉了揉生疼的脑仁。
行军路上,她没有休息好,眼底一片青色。
戎灼在信里将事情始末写得详细,末尾不忘向殿下请罪,待战事结束,自当肉袒面缚、领受军法。
“他猜出了凶手,只是信中没有言明。”
江锁道:“他在顾忌。”
戎灼向来目下无尘,少年翘楚,天之骄子,从不会顾忌他人感受,怎的这次却欲说还休?
原因只有一个。
“凶手是白喜。”
祁溶没有一丝情绪地说。
此番喻庆喜大方地与他们做交易,目的就在这儿。
白喜?
也就是崔维顺。
江锁在太安宫时没少与这位司礼监掌印打交道。
与他二哥那飞扬跋扈的性子不同,白喜性子慢,为人隐忍,却也坚持。
扶植祁溶入主东宫那当口,白喜是出了力的。
照这个理儿,白喜当与他们在同一立场。
怎么还反过来做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白喜……白戎灼……白松林……”
江锁喃喃自语。
须臾间,江锁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是了。白松林还困在祁都,卧龙殿是扼住了白喜的三寸。”
“皇叔是生意人。”
祁溶冷冷地哂笑一声:“物尽其用。”
白喜在书房里用细钢丝勒杀了秦在练,再用州府印盖在文书之上,命心腹向守备军送去,不明就里的守备军见那纸上白纸黑字盖了州府印……
守备军犹豫再三,却终敌不过那句“延误战机,军法处置”,终是打开了城门。
如今形势刻不容缓。
戎灼带着三万守备军留守在宁州,算是将功折罪。
至于白喜,于卧龙殿而言,大军一过,他便是废棋,已掀不起风浪。
但于戎灼而言,他仍是弟弟。
戎灼不动声色的提防,亦不动声色的守护。
祁溶的大军已行至辉州以南的近郊。
忽然,一只雄壮的老鹰冲着中间的一辆马车疾冲而去。
马车里
祁溶伸出手,从老鹰脚上取下纸筒,打开来,扫一遍,目光微沉,对江锁说:“探子来报,近日丰川玄的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并未按照预期的时间抵达辉州。”
他说完,很快想到了原因,是有人故意拖慢了倭军的行军速度。
“是叶大人吧。”
江锁也猜到了,她没有称呼他的原名,而是敬重地道了声“大人”。
须臾,马车厢传来“咚咚”轻响。
这是祁溶在宁州破城那晚立下的规矩——再急也不可在马车旁大喊大叫。
江锁因行军行得神思混沌,吓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何事?”
祁溶掀开窗帘问。
将士递上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