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福不福气全凭主子赏赐。”
江锁掀开被子下床,蹬上鞋履,指着念映柔说:“就是这从天而降一个福气,瞧瞧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念映柔仍旧跪在床前。
江锁托起她的手给喻庆喜看。
喻庆喜佯作惊愕:“哟!这、这、这……辣手摧花么不是!映柔快快退下,莫要污了千岁爷的眼睛。”
念映柔轻轻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下。
江锁恋恋不舍目送她出去。
喻庆喜笑着打趣:“看不出千岁爷倒是个痴情种。”
“得美人如此,自当爱惜如斯。”
江锁收回目光,黯然道:“情深至此,岂能辜负?待咱家伤愈,便去向太后请旨,给姑娘一个名分。”
“那是自然。”
喻庆喜应和道,“只不过——”
江锁见他的眼神闪烁,眉毛轻轻一挑:“只不过什么?”
喻庆喜压低声音道:“全乱了,九千岁。洪水流经介怀县便分了洪,只淹了四个县,剩余七个完好无损。八十万亩田地只淹了半数不到。如此一来,与西洋谈成的五十万匹丝绸恐怕是难以交出了。”
“五十万匹丝绸事小,大不了今年国库收不上八百万两白银。”
江锁目光深沉,问道:“可是白晏河与韩婆江的堤坝是朝廷耗资两百万两白银修造,而且还是在去年,怎的就决堤了?”
“这、这……”
喻庆喜眨巴眨巴眼睛,讪讪一笑:“大家既是为太安宫做事,在这紧要关头,便该同舟共济才好。”
此人话里有话。
江锁看着他,面带笑意道:“喻总管有话不妨直说。”
喻庆喜犹豫了一会,低声说:“朝廷要收税,官商要田地,毁堤淹田乃是下下之策,我们却不得不为之。奴婢已想出万全之策,只需将知府庾子期推出,定他个贪墨修河公款之罪,眼前我们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这个“我们”用得精妙,硬是把江锁拉了进来,敲碎骨头连着筋。
如此一来,即便不是江锁做的,她也脱不了身了。
“喻总管此棋甚妙。”
江锁半勾薄唇,不露悲喜地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