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两城,斩杀大将蒙祖逊,这大获全胜的捷报是朔州将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换得的。
四位随安王出征的将军,两个重伤一个轻伤,连安王自己也中了箭,挂了彩。
诱杀蒙祖逊时九翎统共不到三万兵马,对阵北凉军队六七万人。
俞铮在诱敌去佛手岭入埋伏时肩上中不甚了一箭,所以行动受限,两个副将为了保护他都送命于乱箭下。
如果不是俞珩骁勇无敌,以一己之力力克蒙祖逊,将其斩杀在佛手岭,形势会如何发展还说不好。
李茂时在攻寒州时伤了腿,他与秃发奚近战时,敌方数个大将围攻他一人,马刀在他左侧小腿上划了极深的口子,好在没有割断腿筋,不然腿伤最易落下残疾。
军中医工用柔软的桑白皮线将伤处缝合好,上了舒绾秘制的生肌止血金疮药。
王桂英见到李翀那条没工夫换下来,被血浸透的裤子,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人是活生生去的,竟被抬回家来。
李茂时这会儿除了能睁开眼睛认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纵然是将门出身的王桂英,见了夫君遭此磨难也吓的几乎崩溃。
薄凌河在与程仁虎佯攻金城时,遭到了城内守军的猛烈还击,被困城内数日的北凉军队急于突围和驰援寒州,佯攻最后变成了实战。
还好金城大量的兵将被蒙祖逊带去追击俞铮,剩余守军不多,但交战起来也是勇猛非常。
程仁虎胳膊被划伤一道,但跟李茂时比,他这伤缝上养一养也就好了。
比李茂时伤的更重的是俞珩。
李茂时伤在腿,俞珩伤在膀子,更不好缝合,费了医工好半天精力,而且伤到了筋骨,养不好胳膊就会废掉。
徐慕欢见到俞珩被抬回来内天仿佛天都塌了。
她从前总以为俞珩受了伤,她不心疼死也得哭死,等真到了天塌的一日,徐慕欢才明白,她根本没心思哭。
她像是魔障了一般,别人都在害怕,哭嚎,她脑子里反而一直有个声音在支撑她——俞珩不会有事。
哪怕这会子抬回来的是俞珩的尸体,那个声音似乎也会说服她‘俞珩根本没有死’。
俞铮虽在大战中受了箭伤,但行动未受限制,只终日需吊着胳膊拿不起刀。
他趁战胜之势率吴不知带来的援军驻扎在寒州城。
又令薄凌河、何威一鼓作气向前挺进,兵压平宁郡,不给敌人丝毫喘息机会。
下平宁、会宁两地,北凉在河西再无立足之地,被切断的西域也能重新畅通。
“末将听说北凉的小皇帝知道蒙祖逊死后已经吓破了胆,精锐大部分都被蒙祖逊带走,他手里没剩多少兵马。”
俞铮心里也萌生不强攻但智取的想法。
他此时吊着手,歪着坐在椅子里,眉头深锁。
刚刚俞铮跟吴不知做了一场兵棋的推演,如果按照正常打发,恐怕战损太大。
虽然大军势如破竹,但攻下寒州和金城后人困马乏,不适合再激烈的大打一场。
“这个小皇帝本就是个傀儡,一切都由他叔父安古柏勒和权臣秃发威摆布。”
俞铮看向吴不知。
“你可有妙计?”
吴不知略思索后回道:“王爷,北凉内早就分生两派,小皇帝和顾命大臣秃发威不满王叔安古柏勒手握一半兵权,这次猛将蒙祖逊已陨落在佛手岭,小皇帝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没了,对安古柏勒更是忌惮。”
北凉王廷就在原会宁郡,与平宁相近,兵围安古柏勒,再派人去劝降小皇帝,让内部矛盾重重的北凉自己瓦解。
俞铮对吴不知的计策很满意。
“为了监视安古柏勒,秃发威已经连夜去了平宁,可是真的?”
俞铮盯着地图上北凉王廷所在的会宁郡。
“斥候来报消息属实。”
俞铮手持令牌。
“吴不知,你持令箭,以使者身份去会宁劝降小皇帝,本王许诺,只要他归降,自会奏请皇帝善待他,不然送他去跟折在佛手岭的蒙祖逊地下相见。”
吴不知心领意会‘小皇帝降不降不重要,俞铮这是一招攻心计’。
俞铮再吩咐,“告诉薄、何两位将军散布消息,就说北凉的小皇帝已经决定归降九翎。”
安古柏勒本就不信任小皇帝,一旦在会宁出现九翎的使者,安古柏勒还能坐得住吗?
在激烈的猜忌中,杀掉监军秃发威,自立为帝与围困的九翎军队决一死战,这才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这不也是安古柏勒早就想做的事情么。
既是老对手,那就在这北凉将亡的余晖里,俞铮送安古柏勒一个人情。
……
朔州的战云丝毫没有遮蔽住京城的安逸,似乎根本就是两个人间。
一面战火连天,尸山血海,一面繁华如梦,安享太平。
这也是朔州守军的功劳,没有他们收复河西,固守朔州,北凉的铁骑恐怕早就踏入中原腹地,九翎的一切皆成灰烟。
不过这几天京城更热闹些,除了因为九翎对北凉打了胜仗,还因为到了贾太后的寿辰。
宗室贵女入宫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