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歌躺在床上,猛地还一个劲儿地扭头,梦话都在说:“你看那个山……啊母啊母阿母……看你大爷的山……”
一连几天,秦歌都在被强行“看山”。
梦里全是大师父的身影,在做梦都在想着,怎么破解大师父的招式。
整整一个星期,他才突然想到了如何破解大师父的第一招,兴奋的第二天跃跃欲试,早早去“看山。”
结果自己的新招式一出,大师父稍微吃惊了一下,招式只是微微加了点变化,自己又要被迫“看山”。
大师父一边强迫他看山,一边道:“好小子,算计我?闹半天一直在想破我的招式啊?我这一招有三十六种变化,你得想出三十六个不重样的破解招式才行。秦歌,你看那个山……”
秦歌快疯了。
他每天吃饭在想,睡觉在想,梦里在想,醒着也在想。
有了第一个思路,很快就来了第二个,大师父对他的进步很是吃惊,但是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强迫他看山。
秦歌每天早晚都可以去给师祖问好。
师祖每天都不和他聊功夫,也不聊过去未来江湖恩怨,只是跟他下棋。
秦歌的棋艺跟刚学习的几岁孩子差不多,哪里是师祖的对手?
师祖每次都摆好几个子,让他来下。
秦歌开始学“死活”了。
即如何判定一方的生死。
大师父每次都让白棋压制黑棋,问秦歌,黑棋是生棋还是死棋,这是学习围棋不可缺少的一个训练环节。
秦歌每次都要错上好多次,最后经过提示才能下对。
不过他也在进步,逐步地开始对“死活”有了一些概念和判断力,有些经典的棋型他只要看看就知道关隘在哪里,是死是活。
和师祖也开始有了闲聊的机会。
所有人都很惊讶,师祖从来都不会这么频繁地教导晚辈,连姜婳祎这个天凰门的未来少女都没有秦歌这么“吃香”。
只有大师父对此感到万分地难过。
大师父知道,师祖已经察觉自己大限将至,他开始恐惧、孤独和渴望陪伴了。
师祖心性大变,说明,那一天已经很近了。
不知不觉,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秦歌头发长的跟野草一样,胡子渣渣地像是个中年男人一样邋遢。
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上是布鞋,吃的是粗茶淡饭。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白天要和大师父“看山”,早晚要和师祖研究“死活”,一个练体能,一个练脑子,他哪个都不想输。
他甚至有时候偷偷问三井香姬关于死活的问题,学了一些“丁四”、“梅花”之类的基础死活题型,去和师祖抗衡。
三井香姬一直想和师祖下一次棋,可惜,师祖对秦歌关照有加,对其他人根本没兴趣。
某天晚上,秦歌突然有感而发,猛地从床上坐起,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走出了院子,发现师祖的房间里,灯还亮着,就走了过去:“师祖?您还没休息呢?”
“师祖?”
秦歌轻轻地一推,门没栓。
秦歌小心地走了进去:“师祖,我进来了。”
秦歌一看,师祖爬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秦歌赶紧扑过去:“师祖?师祖?!来……”
师祖轻轻抬起了手臂,虚弱地道:“别喊,让他们睡个好觉。”
“师祖!”
秦歌瞬间热泪盈眶。
他不是蠢货,他知道师祖对他的青眼有加是有原因的。
他自知大限将至,所以对新来的秦歌很是喜欢。人之将死,往往感觉孤独,感觉时光流逝飞快无比,所以就想多做些事,多见些人而已。
两个月的接触,让秦歌对这位老者产生了极深的同情和敬意。
他的一生,虽说修为高深,但是他肩负的担子太重了,他承担的痛苦太多了。
秦歌不是没见过生死的人,自己的小队成员阵亡的时候,他只是铁青着脸,将他们扔在路边,然后抄起家伙继续追捕敌人。
那个时候的他,对生命看的很淡,哪怕自己有一天走在路上突然被子弹打破了脑袋,他也不会意外,不会抱怨。
但是如今的秦歌,心比之前更柔软了。
秦歌哭的有些接不上气来,扶着师祖,小心地宽慰:“师祖,我们下山吧,我给您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
师祖笑着摇摇头:“秦歌啊,你知道我今天多大了吗?”
“今天?”
“今天是老朽的寿辰,到今天,我已经一百零三岁了。”
秦歌流着泪笑道:“是吗?师祖,您真有福气,剩下的九十多年我陪着您,哎您有这么大喜事儿怎么不早说啊,咱们得热闹热闹,我给您唱生日歌!”
师祖笑了:“秦歌,你是大才,你的命数,我看不透,也看不懂。你可以成为天地豪杰,但你为人正直,劫数太多,若是给我三十年时间,我可以护着你直到你羽翼丰满,自成一家。可惜,我没时间了……”
秦歌一把抹去眼泪,笑着道:“师祖放心,秦歌命硬着呢,一般人干不掉我。”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