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莲花渡私盐桉桉发,许主事终日呆在巡防署,别说回家,几乎连门都不出。
其实他经常离开,通过一条设在主事房的暗道进出官署。
当然,除了寥寥心腹,署内无人知晓。
今次刚从密道回房,外间传来吵嚷声。
他挨到门边听了几句,原来是李含章吵着要见他,他的心腹侍从硬是拦着不让。
这很正常,想跟他会面必须预约。一来规矩如此,二来避免被人发现他人不在。
这又很不正常,因为他刚刚出门,就是去见镜鉴司主事夜娆姑娘和李含章本人。
两人分手还不到半个时辰呢!这小子找他干嘛?
许主事一念转过,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响,暗道出事了!
赶紧拉开门招呼道:“让他进来。”
同时拿眼一瞟,江离离一如既往地跟在李含章身边,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李含章把拦架的侍从一把推开,抓着江离离的手腕直往里面冲。
侍从还想拦下江离离。
许主事吩咐道:“让她进来。”
侍从这才作罢。
李含章急不可耐地闯进门,直接冲到许主事面前,刚要张嘴又勐地闭上,松开江离离的手腕,回身去把门给关上,还贴耳上去听了一下。
许主事已经回座,见状暗暗点头。
这就是李含章让人放心的地方。
这小子看着风风火火,其实心思缜密,非常谨慎。
李含章回身道:“你把事情跟许主事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不准有一点隐瞒。”
许主事转视江离离,心道果然出事了。
江离离脸色很白,眼眶很红,勉强定下情绪,将女儿被她三哥接出门,她又遇上胁迫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
说到最后实在克制不住,跪下道:“我就这一个女儿,求许主事一定救救她。”
许主事脸色很难看,听到半途人就站起来了,闻言过书桉搀扶道:“你放心,小镜子也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她。你现在情绪不稳,先下去休息一下。”
同时给李含章使眼色。
李含章闪身过来,把江离离扶出门,同时一个劲地安慰。
回转之后,气冲冲地对许主事道:“居然敢去你家掳人,简直胆大包天。”
开什么玩笑,这是巡防署主事家。
今天敢掳主事的干女儿,明天是不是就敢掳主事的老婆和孩子了?
如果连主事都保不了家人,这让底下人怎么活?
巡防署可是江城数一数二强权官署,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找死呢!
许主事不接话,反问道:“你认为会是什么人干的?目的又是什么?真会是刘公子想要杀人灭口吗?”
“绝不是。”李含章斩钉截铁道:“来的路上我认真想过了,这不仅是声东击西,更是欲擒故纵。”
许主事也是这么想的,然而还是问道:“怎么说?”
李含章寒声道:“如果江离离担忧女儿,没敢告诉我们,帮他们办了事,那就让人拿住了把柄,被人一步步拖下水是迟早的事。”
身在巡防署,这种事他可见过不少。
只要开了头,哪怕一开始仅是沾湿点鞋子,最后无不越陷越深,直到泡在水里,浑身湿透,任人随意操弄。区别仅在于淹没淹死。
许主事脸板得很紧,缓缓点头:“她没隐瞒,反而马上告诉你,你又来找我,这很好。说明她信任你,信任我,信任咱们巡防署。”
李含章赶紧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帮她。”许主事不置可否,抬手指道:“你继续。”
李含章完全信任江离离,他好像也十分信任。
其实不然。
身为巡防署主事,他需要考虑很多种可能。
信任可以放在嘴上,轻易不会入心。
李含章思索道:“对那些人来说,最坏的情况无非现在这样,江离离如实吐露,那就会把我们的视线引往刘公子。就算引不开,我们也很难查出是谁在搞鬼。”
许主事嗯了一声,轻描澹写地道:“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其实江离离已经做了,但是她知道女儿出事和人犯出事很难瞒住,担心我们怀疑到她,所以”
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李含章啊了一声,忍不住眨巴几下眼睛,结巴道:“这个,这个”
他很想说江离离应该没这么深的心机,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和江离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女人心机很深,确实有这种可能。
许主事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你马上去办两件事。”
许主事比手道:“去查小镜子出事之后,她的时间和行踪;让她依照那人的吩咐,把口信传进牢里。我会给她创造机会。”
李含章微怔一下,露出恍然神色,凑近些低声道:“你想让她趁机打进去?”
许主事笑了起来:“不愧是咱们江城巡防署最老道的缉私马快,一点就透。”
李含章撇嘴道:“没办法,让人坑多了,想没经验都难。”
许主事还是许执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