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漾不相信他们会这么有血性:“尤家人的血液都是冷的,在那时的情形之下,大家对外公一家避之不及,生怕自家会遭殃。为何,这些人会主动帮忙入殓?”
别跟我说什么血浓于水,这些与尤家人不沾边。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强并不想继续说下去。然而,对上穆亦漾单纯的眼神,他只能实话实说:“在我看来,他们之所以这么热心去办葬礼,大概是想在日后可以凭借这点,在你太姥爷面前邀功。”
只是可惜了,即使儿子一家差点被灭门,这个当爹的一直都没有现身。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假的。穆亦漾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俯下身子,半躺在大卫的大腿上,眯着眼睛,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任由自己的思绪飞扬,放空大脑。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颓废状态的何兴有点担心,在他心里,囡囡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就算偶尔哭起来,那哭声也会震耳欲聋。可是,现在的她,蔫蔫的,像朵快要凋谢的水瓜花。
整个书房安静了十分钟,穆亦漾猛地睁开耳朵,她坐了起来,踱步到何强面前:“舅姥爷,这事,千万别对我妈说。”
“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对你妈说的。”
要不然,也不会深更半夜把你叫过来。
何明担心地问:“囡囡,你打算怎么做?”
“去荒郊把尸骨挖出来。经过dna的验证,若他是我外公,我把他迁到我姥爷他们身边一起安葬;如果不是我外公,我也会把他迁入公墓,给他做场法事,日后每年清明,我去给他扫墓。算是我打扰他之后的赔罪。”
这种做法,何强也赞成。只是,他不愿意让穆亦漾去作这些事:“囡囡,你是女孩子,况且马上就要结婚,不宜接触这些事情。我让你兴哥去做吧。”
虽然穆亦漾不相信鬼神,但是这些事情,特别是挖坟迁尸,用土话来说,是阴公的事情,要折寿的。这种损人阳寿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做。
穆亦漾当然是拒绝的:“没事,就让我来吧。我会让爸爸,找一些师傅行家们,看好日子,选个吉时。”
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是那个坏人变老的王三:“兴哥,那个王三住哪里?”
何兴突然紧张起来:“囡囡,这个老混账毕竟八十多岁,就算警察来了,也不敢随便抓他。”
一只腿都踏进棺材的人,即使他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好歹。
这些,穆亦漾都知道,可是,她担忧的别的问题:“我担心他跑到我妈面前胡说八道。”
何强眼睛猛地一缩,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呢。他结结巴巴地说:“嗯,我,我没想到……。”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明出声:“放心,我警告过他,如果不想孙子受累,就乖乖地把嘴闭上。否则,不管他孙子跑到哪里,我都有办法抓他吃牢饭。”
为何让那王孙跑路?穆亦漾不解:“舅舅,你真让他孙子逍遥法外?”
“当然不会,只是,这么快让他蹲号子,我可不想让他的日子过得这么轻松。我要让他在外面抱头鼠窜,东躲西藏,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聊了一会,穆亦漾和大卫才从何家离开。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之后,穆亦漾的眼睛睛着架子架上面的龙骨,怎么也睡不着。
当了大半天聋子的大卫,他把穆亦漾抱到怀里,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天使,我听得不是很准确。是不是与妈妈的亲生爸爸有关?”
想到刚才他听到的话,他心里都吓了一大跳,什么尸体,死,惨,假的,坟墓。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不好的词语,全部都被他听进去。。
特别是穆亦漾的反应,身体僵硬、表情呆滞、手心发凉,那才让他心慌。
躺在大卫温暖的怀抱里,她这才慢慢地把刚才何强说的话,如实告诉大卫。听完她的诉说之后,大卫安慰着她:“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再过九个小时,大姐才从羊城飞回海门;干脆,今天晚上的时候,找个时间对爸爸和大姐说吧。二姐这边就算了,毕竟她怀着双胞胎,穆亦漾不想让这事惊吓到她。
因为这事,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穆亦漾都在做恶梦。梦里,要么天空是腥红的一片,要么是漫山遍野的白骨,要么就是在荒野里似有苦无的阴森的惨叫声。
由于她恶梦连连,大卫也睡不好。每当看到她皱起眉头,或者小脑袋晃来晃去,嘴里似乎在嘟喃着什么的时候,他紧紧搂住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尽量让她舒缓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穆亦漾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大卫看得心疼:“天使,今天请假吧。在家里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班。”
“我没事。”穆亦漾搂着大卫的腰,把脸贴在他肚子上,睡眼惺忪的双眼根本就睁不开。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赶紧推开大卫,认真地交待着:“大卫,这几天,尽量别让妈妈单独出门。”
谁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王三会不会跑到妈妈面前在胡说,那个王三,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可能引爆。他自己不好过,所以,见不得别人好过。
捧着她的小脸,大卫郑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