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临近两小时安全线,柯林的意识果然开始动荡,纷繁的杂念开始上涌,难以平复。不敢在这里久留,哪怕他对重组后的乌尔柱地狱正充满好奇。
更深入的探索就留给下一次吧。
在希尔佩特离开两分钟后,柯林也紧接着归零清空影响,返回了物质频率。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带有夹角的木制天花板,自己仍坐在阁楼的椅子上。
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双月之间的角度,发现夜还不算深。抬起手表确认一眼时间,十一点三十分。
虽然在虚界中默数了将近一万次心跳(两小时),现实却仅仅过去了四十五分钟,相差近三倍。
但从灯女这周的经历来看,两界时差对她来说又相差十四倍。
如果在主观感受的差异下,连时间这种最普遍的参数都无法统一,那人们又该怎么去测量虚界中的各种运动呢。
柯林没有继续想下去。能够一次完成与亡者的立约,并且让希尔佩特成功脱困,这次虚界之行实在是顺利得出乎意料。
不过,虽然了结了两桩心事,现在等着他去做的事却依然很多。
而在柯林强烈的直觉中,所有事情中最重要的那件,就是尽快弄清楚自己的“血脉力量”。
从波尔的反应也能看出,自己在失去记忆之前,就已经与血脉力量有了很强的关联。
十年前,西拿勒王室在那场战争中取得了胜利,而伦茨·达洛佐却收获了失败。
尽管在那之前的八年间,各类报纸就已经登载过伦茨的数十次死讯,可他留下的最后一条消息,同样也是死讯。但柯林隐约觉得这一次是真的。
市立图书馆的档案室里,那份621年4月的报纸上说:伦茨所组建的游击队被剿灭,本人则被击毙于一条偏僻的溪谷中。
在这件事发生的一个月后,新的国王举行登基,西拿勒全境终于进入和平时期。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伦茨的保护,正是以他的败落为节点,柯林的记忆也遭到破坏。
而那个对自己设下封印的人,无论他是谁……“他”对自己这份力量究竟是抱着什么态度呢?
柯林忽然想到,如果“他”想要将这种力量抹除或者掩藏起来,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自己?
也许是“他”认为:就连死亡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超越物质界的视野,对整个世界来说,死亡只意味着从起始坐标上被驱逐。
而且如果自己死亡,那么那位被囚禁在心之壳下的“老师”,也将重新获得释放。
波尔曾提到过“跟着你的那东西”,大概就是指它吧。
想必在血脉力量和“老师”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只能用封印来处理的问题。
或者两个都是。
但面对这样棘手的问题,“他”会仅仅设下封印,就天真地不留任何后手,任由自己夺回一切吗?
又如果他留下了预警机制,那么触发条件又会是什么呢?
无论是什么,着随着自己一步步成长,当年面临的危险随时有可能回来。
那就让他来吧。
…………
柯林没有马上将克雷吉接回祖宅,除了房子还没有修整妥当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现在他书桌的一角,正摆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皮箱。皮箱年代不明,表面早已因为老化变得皲裂不堪。但里面的手写笔记却完好地保全下来,有些页面粘连到了一起,但大部分还能分开,墨迹也大致清晰。
因为不久前在屋顶上发生的战斗,达洛佐的祖宅垮塌了一个大洞。柯林找来工人修整几乎被掩埋的第一层。结果在几天前,施工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除了现有的两个地下室之外,有人又发现了一个小地窖,尺寸很小,应该只是用来放置工具或者酒桶的。
这种小地窖在辛西里式宅邸中是很常见的结构。但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它被人掩饰得很好,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打开过。
如今却因为重物的砸落而裸露出来。
那只装有大量笔记的皮箱,就被掩藏在这地窖中。
柯林隐约有种感觉,如果克雷吉知道这只皮箱的存在,那它大概早就被处理掉了。
这栋宅邸经过他的改造后,除了走廊上那些家族画像之外,无法再找到任何与达洛佐前人有关的文字材料。
按理说,达洛佐每代都重视教育,所有成员都识字,至少也应该留下不少书信才对。
克雷吉以这个象征性的姓氏为荣,却又洁癖般地要和它具体的一切撇清关系。
这些天里,柯林已经翻阅过皮箱中的几个笔记。它们年代跨越很大,材质有些是羊皮纸,有些是草纸。装订方式,笔迹和字体也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的,它们都有着同一个主题。
夜民。
其中几份笔记中,还附有功底扎实的素描画像,通过比例清晰地展示着夜民的五官特征,甚至还有对颅骨和部分身体骨骼的素描,逐一对比他们和中大陆人类之间的人种差异。
柯林皱了皱眉,因为所谓夜民的样貌,让他感到颇为熟悉。
“……根据乡野传说,夜民跟随‘灰人族群’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