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西欧交代完那些话之后,柯林身上的“士兵”棋子也就自行碎裂。
这意味着阿雷西欧离场了,但也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到场过。
时间接近三点,柯林和乔凡尼离开发生火灾的街区后,马路上已经完全没有行人和车辆。
确认已经安全后,乔凡尼服下抑制剂,退出了激发状态。
似乎到了这时,乔凡尼才感觉到大腿上枪伤的剧痛,他皱着眉停下了脚步,用手指摸索着检查伤口的状况。
还在天台上时,他就已经将子弹取了出来。但柯林不确定他伤得多重,因此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已经开始愈合了,之后只要别感染就好。”乔凡尼呲牙咧嘴地说。
从受伤到现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他的伤口的状况已经安定了下来,甚至开始愈合。
柯林注意到他的左上臂仍缠着绷带,那是在周末时里卡多的栓动步枪留下的枪伤,但今晚看乔凡尼的左手动作,似乎丝毫未受伤口影响。
这种非人的恢复力,只能解释为血液中那些诱发物带来的效果。
柯林想起了在酒馆二层,乔凡尼使用信息素时所说的“代价”。
那显然不仅仅是指生命丰饶的消耗而已,毕竟他们已经可以通过置换转移向心内海补充灵素,虽然从长远来看,这种手法可能会损耗本源。
但很多时候,往往眼前的事情就会要了你的命,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长远呢?
就像乔凡尼,他并非不知道代价,甚至不久前还在提醒别人留神,但自己却在短短几天内就连续两次进入激发状态。
“如果一直对那些菌群依赖下去……”
柯林斟酌着谨慎询问后果。乔凡尼应该已经在这种生活中度过了十几年,现在问这问题,颇有点揭别人伤口的感觉。
但他又不得不问,以避免重蹈覆辙,或者至少也有个心理准备:
“这样走到最后,究竟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也不好说那究竟算不算代价,因人而异吧。”乔凡尼平淡地说,似乎思索了一会,又莫名奇妙地问:
“你算是没心没肺的人吗?”
“……差不多。”
“那就没有代价。”
……
……
乔凡尼说自己准备在附近的旅馆里度过一夜,附近不远处有五只手的马车站,可以在那里找到车回旧城。
半小时后,柯林回到了伯父的宅邸。
伯父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昼夜颠倒,因为对他来说阳光和月光同样蕴藏剧毒。三点反而是他最活跃的时间,此时正点着红石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不知忙碌些什么。
看到柯林这么晚回家,他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疑问,对侄子的夜不归宿习以为常。
伯父知道柯林在记忆上的异常,也知道柯林在为解开记忆封印而进行活动。
事实上七年前他们在警局里相认时,伯父克雷吉表情僵硬,未作任何表示亲昵的举动。被请入审讯室后,他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问题是:
“伦茨在哪?”
伦茨·达洛佐,也就是柯林这一世的父亲。
在当时的施塔德,许多人都在传说达洛佐家族的次子伦茨,返回先祖故土参加西拿勒的叛乱,并且已经丧命。
但是柯林却完全无法回忆起来,来到施塔德之前的五年间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自然也就说不出伦茨的下落。
克雷吉正是从这件事中,获知柯林的记忆中存在封印。
在在之后寻找破解方法的过程中,他也给与了颇多帮助。
克雷吉甚至告诉了柯林神学院报房的管理结构,从而使窃听行为暴露的可能降到最低。
虽然仍不赞同柯林涉足超凡,但即然目的只是为了解开封印,他也不得不稍作妥协。
克雷吉似乎已经不对伦茨的生抱太多希望,却仍想通过解开记忆封印,来确认伦茨的线索。
……
柯林忍住向身为虚界生物学专家的克雷吉询问穿梭魔的冲动,以避免随着话题的深入,又会不小心回忆起那个形象。
今晚与乔凡尼和阿雷西欧经历超凡战斗,柯林获得了许多无法从其他地方入手的重要认知,但回家之后,他却完全不敢进行复盘。
他看似随意地向伯父开口,说最近很难入睡,索要一些对付失眠用的安定剂。
这是为了避免梦见不该梦的东西,也是因为今晚精神受到了太多冲击,隐约有些衰弱的症状,注定难以入眠,可明天一早还有报房的工作。
在冥想练习取得效果之前,柯林恐怕只能依靠这些药物来安心入睡了。
在这个年代,精神类药品尚未受到合理的管控,很多人一不小心就会对它们形成依赖。
一些含有鸦片的产品,还被各保健品公司伪装成来自偏远国度的神奇秘方,在家庭妇女之间颇为风行。
说来有些好笑,明明连这些更严重的问题都还没得到解决,当局倒是管起了酒。
“已经快一个月了,市面上的情况怎么样了?”伯父一边在红光下翻找安定剂,一边询问说。
柯林知道他所指的是禁酒令和地下酒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