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宏大的钟声自冰川荒原上传来。
雪花飘落的速度也随之减缓了,好似放荡不羁的浪子突然变成了虔诚的信徒。
咚!
世间的一切都受到这钟声的影响,变得缓慢起来,都在聆听这宏大的钟声。
衣衫褴褛的苦行者赤裸着双脚,走在冰川上。
在苦行者的膝盖后,绑着一根尖刺,他每次屈膝的时候都会让尖刺刺进自己的大腿,每走一步便刺一次。鲜血不断地流出、凝固、再流出、再凝固,在苦行者的小腿肚上形成了两道暗红色的血痕。
众生皆苦,众生皆恶
苦行者在嘴中不断的念叨着神语,品尝着从大腿上传来的刺痛。唯有这样的刺痛,才能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曾经犯下了罪过,让他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弥补。
在苦行者身后的,是三十二名仪表堂堂的神使,他们面色温润,神色端正,双目炯炯,有着一副书中君子的形象,就连他们踏出来的脚印都显得那么端正。
神使身后,则是滚滚车轮,碾碎积雪,向前驶进。
漆黑的车身,如同神秘的夜空,蕴藏着无尽的玄奥;遍布银色缠枝花纹,散发着圣洁的气息;花纹在顶棚上诞出纯金色的花,神圣至上。
不论是谁见到这样一架车子,都会被那三种颜色吸引住,心中不由得生出敬仰的神情,仿佛那诞出的金花就如同神明降世。
在车子之后,是蜿蜒的队伍,每个人都身着华丽的服饰,脸上充满着神采,随便挑出一个都算得上是一方人才,而这些人不过是在干着一些举旗或者运物的杂活。
咚!
浩大的声音传遍了寒烟镇。
就算是聋子都能够感受到脚下的震动,所有人都不由得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这是什么动静?
夜歌也怀着同样的疑问。
顾顺臧仔细听了一下钟声,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夜歌问道。
不知道。顾顺臧说道。
夜歌打开了门,走出了店铺,看着涌动的人流,跟了上去。
顾顺臧看了一眼夜歌的背影,眼神接连转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埋伏好的人不要动,他跟上了夜歌。
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无比顺利,顾顺臧他们假扮天行军引夜歌入局,却没有想到这时候发生了意外。顾顺臧怎么也没有想到教皇大人竟然提前来到了寒烟镇,神使明明说教皇大人明天才会来的,今天却已经来了。这让他们着实有些猝不及防,也不得不暂时改变对夜歌的围猎行动。
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到片刻的时间,寒烟镇就有小半数的人涌到了镇子的边界,向着寒烟镇外苍茫的天地望去。
咚!
苦行者的身影出现。
紧接着便是引人注目的神使,以及那辆吸引住了所有人目光的马车,后面逶迤的队伍也随之从苍茫的天地中走出来。
是神教?当即有人认出了旗帜。
神教的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那辆车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驾六?有人惊呼出声。
驾六不是教皇大人的车子吗?难道说车子里面坐着昊天神教的教皇?!不论是谁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脸色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第一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教皇!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这位教皇大人的权力超过了第一帝国的皇帝!
毫无疑问,昊天神教的教皇是这个世间最高的掌权者之一!
而现在,教皇就坐在那辆车子中,距离他们不足百米!
教皇大人!
已经有虔诚的信徒跪倒在地,冲着那支队伍行礼。就算不信昊天神教的人,此时也面露崇敬之色,微微低头行礼。
顾老板,这里面真的是当今的教皇吗?夜歌问道。
顾顺臧听到夜歌竟然没有对教皇大人用敬语,心中已然大为不满,可他又必须站在天行军的角度来说话:这么大的排场,应该是了。
普天之下,也唯有昊天神教的教皇有这么大的排场。你说,要是送葬时候也有这样的排场岂不是非常风光?夜歌笑着说道。
顾顺臧的演技再好脸色也不由得发生了变化,他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不错!
夜歌看了顾顺臧一眼,继续笑着说道:比风光大葬更可怜的应该是曝尸荒野,这样的死法才更符合如此高贵的身份。
顾顺臧紧咬着牙,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必须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夜歌已经完全脱离了包围圈,现在又挤在人群之中,一旦不能一击得手,那么就会让他就此逃走,到时候想要再将他抓回来就无比艰难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在教皇大人面前丢了脸。
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务必要生擒夜歌,献给教皇大人!
顾顺臧笑了,说道:不错!就应该如此!
风光大葬,还是曝尸荒野?夜歌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没有人可以发现夜歌在看向那辆车子时的目光,冰冷如刀!
那里面坐着昊天神教的教皇!
拥有着无上权力的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