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城墙上的碎石不停地掉落着,堆砌了一个半人高的碎石堆,将之前战斗的痕迹掩埋。
城外有着无数夜魔的尸体,黑红的血从尸体身上流出,浸染焦土,待焦土被完全浸透血便浮在焦土上,开始缓慢地流动起来,从碎石间蜿蜒前行。
嗒
碎石落在粘稠的血上,并没有溅起血花来。
夜歌努力地挤着眼睛,让时有时无的焦点重新聚集起来,好看清那堆碎石。
此时的夜歌,意识都是时有时无的,随时都会陷入到休克的状态。而他之所以还能够站立着,全靠霸王甲支撑着他那已经完全残破了的身躯。
霸王甲的双脚处已经灌满了鲜血,泡着夜歌的双脚。神奇的是夜歌正在吸收着这些血,否则他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了。即便如此,要是还得不到救治,单凭自身的恢复能力也不足以让夜歌继续活下去了。
死了吗?
在感知到自己最后那一剑结结实实落在猿魔帝葬身上的时候,这个疑问就已经出现在了夜歌的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按照它表现出来的实力来推断的话,它没有活着的可能。不论怎么推演,猿魔帝葬都已经死了才对。
夜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下垂,他只能尽力将自己最后的视野维持到那堆碎石上,想要验证最后的结果。
它确实没有活着的可能。但,它真的只有表现出来的实力吗?
到了此时,夜歌的直觉已经非常明确了,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在意识仅存的时间内等待着。
嗒
碎石再次落到了粘稠的血泊之中,发生的声音却比之前的都要轻。
血泊上荡起了几圈微小的潋滟。
双眼的焦点最后一次凝聚了起来,夜歌得以看清一切。
血泊之中有东西鼓起,接着便是耸起,一只手从血泊中伸出,然后按在了地面上,撑起了手臂、肩膀、身躯、头颅!
一个浑身浴血的人,站在了血泊之上!
除了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眼,站起来的生物跟人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想到,你竟然可以逼我进入到第三形态!猿魔帝葬抬起了自己的手,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这副身躯。虽然很讨厌人类的样子,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躯壳确实更适合运用力量。
夜歌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心中没有震惊也没有失望,他的内心显得非常平静,足以从容应对一切的平静。
现在的你,还能凭什么杀我?
毫无征兆地,猿魔帝葬出现在了夜歌的身旁。
即便此时的夜歌已经没有了丁点的力量,他还是可以感知到猿魔帝葬的速度有多快。在这样的速度之下,他的意识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这才是它真正的实力吗?
倘若猿魔帝葬一开始就拿出这样的实力来,那么夜歌觉得自己最多只能撑得住三招。要是没有准备的话,他连一招也撑不住。
难道这就是夜魔的力量吗?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夜歌拥有着远超初入第二境界的实力,甚至可以说普天之下能够赢他的第二境界强者寥寥无几,他确实已经站在了人类强者的阶梯上。但这样的他,此时也感受到了巨大实力差所带来的绝望感。
感受到绝望了吗?猿魔帝葬在夜歌的耳边轻声说着。这就是我跟你之间的差距,这就是夜魔跟人类的差距,这就是高等生物跟地等生物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无法跨越。
夜歌艰难地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音节。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但你却拒绝了,你拒绝了你的新生,只能迎接你的死亡。猿魔帝葬没有立刻出手,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夜歌心理防线的溃败,只有那样才称得上是完全击败了夜歌。
这样状态的夜歌,想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实在是太过艰难。就是发出几个音节,他却用了半刻的时间。
一年,杀你。
猿魔帝葬比谁都清楚夜歌这句话的意思。
只要给夜歌一年的时间,那么他就可以击败猿魔帝葬,甚至是杀死它!
即便夜歌在之前的战斗中,强势地杀死了第二形态的猿魔帝葬,他也靠的是祖龙大阵的力量,他跟第二形态的猿魔帝葬仍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更不用说跟第三形态的猿魔帝葬有多大的差距。
一年的时间,不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夜魔来说,都短的可怜。一年时间所取得的进步,远不足以弥补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可夜歌说的就是如此笃定,仿佛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猿魔帝葬知道夜歌这并不是死前的疯言疯语,而是对方真的这样以为。
随着猿魔帝葬的沉默,天地好似完全静止了下来。
一年?
就算一年之中所有的时间都让他来修行,又能到达什么地步?现在的他,也不过是刚刚突破第二境界而已!
该愤怒吗?
被一个人类如此蔑视,不该愤怒吗?
为什么愤怒之余,还有一丝恐惧?
他强吗?
他弱的可怜!
要是没有这座大阵,都不需要开启第三形态就可以将他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