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都走了。雪霓小姐,优然小姐和两位客人也都离开了。”
“呼邪,你来。”
清冷的声线遥遥从殿内传出,呼邪心下复杂,脚步顿了顿,而后才迈开步子。
呼邪半跪在床前恭敬地唤了一声‘主子’。
“父亲方才说的是‘情人’,此番放弃少主之位,我本想与酒儿结为连理,这样看来父亲很可能不会同意。你觉得呢?”
呼邪怒火中烧,他撑在地上的指尖死死地抠着地面,手背上布满白色的青筋。
“主子,我觉得您现在不该考虑仇姑娘的事了。那些信任您的长老该如何交代?!向您托付忠诚的公子和名士又该——”
呼邪猛地说不下去了,他对上玉冰满是轻蔑的凤目,依旧那般孤高、那般清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僭越,甚至从未向他提问过缘由,就已经做出了和玉远山相同的判决。
玉冰感到心寒,他将怀里的仇酒儿抱紧了些,像是想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一般。
“我知道呼危、还有底下的其他人在暗中议论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在等你问我,我以为你和他们会不同。”
“我、我...大家都在为您担心,您的志向和前程不该就此......”
“你们是为我担心,还是为自己的前程担心?”玉冰冷笑出声,“滚出去!”
呼邪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寝殿。
主子取得了剑神传承,所以亲卫们越发踌躇满志;可这半年主子除了养病、练剑什么都没做,他在仇姑娘身边待了太久,甚至对商会和神陆的大事都不甚关心。
大伙都很害怕,就算仇姑娘在剑神遗迹中有汗马功劳,就算仇姑娘对主子情深义重...但玉氏少主的心中总该把摧毁圣教的宏愿放在第一位的。
剑神遗迹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主子在顾忌的又是什么?呼邪不懂,他靠在殿门的墙边,忽地听到殿内又传来讲话声。
是主子在对睡着的仇姑娘讲话,他听过太多次了。他应该回避、不能偷听,但这次他没有,腿像生了根似的走不动。
“他们以为我拿了剑神传承就有多厉害了似的,他们不懂,你比我厉害得多。”
“老祖宝贝你的体质,免疫精神力...真可笑,那不过是你的冰山一角。”
“我记得那一天,就是我们第一次的那天晚上,我说用我的秘密换你的贞洁,我还记得你那时的回应,呵。”
“你说你要帮我,傻瓜,圣教哪里有那么简单会亡。文明时代里有过多少神想毁灭圣教,神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玉氏商会就能做到?我又凭什么能做到......”
“我要拉着你一起死,你居然会答应。傻不傻?你心里...明明也清楚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机会的。就算无法成功,也足以斩断圣教牵在玉氏商会颈上的绳!”
“我的信心都是你给的,所以,你不要再出事了好不好?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到南方定居,我们离商会和宗府远远的。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事,然后我们成亲,再一起去神学殿......”
呼邪捂着脸跌坐在地,看他神色像是听到了天塌的消息。
原来主子一直在为目标努力,他一直如此清晰,便是被亲生父亲当作白痴恋爱脑也毫无怨言,甚至连放弃玉氏少主之位都是计划好的一环。
“主子......”呼邪热泪盈眶,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听到了就再滚进来。”
呼邪三下五除二地‘滚’了进去,头都快低进地砖下面了。
“叫雪霓现在过来。”
“喏。”
*****
玉雪霓跟着呼邪前往仲乾宫。她没坐轿子,确切地说,她很少坐轿子,她身后也只跟着一名随侍;随侍名叫呼迪娜,是一个十分之清冷的人。
呼迪娜之于玉雪霓,相当于呼邪之于玉冰。因此呼邪没有太多顾忌,直言道,“今天傍晚家主正式下达了命令,主子他被废去玉氏少主之位了。雪霓小姐,您怎么看?”
“嗯。”玉雪霓蹙眉,“你怎么问我?我哥自然有他的想法,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呼邪汗颜,幸好他在前领路,没有被察觉到脸红。
“放弃少主之位毕竟是大事,您有没有其他别的想法?”
“没有。”玉雪霓回答得很干脆,“看似离经叛道,不过既然是我哥做出的决定,那必然有所意义。”
呼邪很惊讶,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难道玉雪霓就丝毫没怀疑过:玉冰仅仅是恋爱脑下头?
呼邪故意引导道,“此番被剥夺少主之位确实与仇姑娘有关。”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玉雪霓的声色时,身后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呼邪又后怕起来,正欲躬身赔罪,却发现玉雪霓毫无愠怒的迹象。
她在观月;今日是满月,适合团圆的满月。
“我一直在追着二哥的背影。”玉雪霓抚过剑柄,铅银的光华流传,倒映出少女苦涩的浅笑,“他是剑道的宠儿,得天独厚,为神所爱。我追赶了那么久,就在他苦于剑心的磨砺而停下脚步时,我终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