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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月，初八。
仇酒儿甚至没能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雷狱山主峰的山脚。
坚韧如她，现在也被雷电折磨得丑态百出；四肢僵硬，不受控制地颤抖，豆大的汗珠来不及从额头滑落，就先被游走在皮肤上的电光击碎了。
可这都不是最糟糕的。
这幅身体能容纳的雷元素几乎饱和了，吞噬也达到极限了，可偏偏雷电纯度仍够不到终极奥义的门槛。
为了排出雷元素，无数雷态魔藤盘布蔓延，奈何植物与雷的契合度太差，消耗的元素量少不说，雷元素争先恐后地渗入地面，被电的还是仇酒儿自己。
鬼棘魔藤不行，魔能太刀的附魔也发动不了；若是鲁莽地将雷元素轰出体外，无形的磁力也会把它们卷回仇酒儿的皮肤上。
但凡会一个雷系魔法，她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仇酒儿转过身，眯着眼望向来时的路；这条崎岖蜿蜒的山路走得不轻松，但还有回头的可能。
“现在放弃……贸然与三月殊小队开战并非上策，只能叫人支援……一事无成，甚至还扰乱了冰沨的布局……不行。”
仇酒儿合目；过去她虽擅作主张，可要做的事都成了，说明她不是武断的莽夫，判断力至少是在线的；玉冰再怎么震怒，也能用‘有惊无险’糊弄过去。可这次，有点阴沟翻船的意思了。
山麓处码放着几块无瑕石，仇酒儿好死不活地栽倒在上，粗重地喘息着。
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骨子里浸着贵族的风气。她不是没打过退堂鼓，可一脑补失败后玉冰的眼神和震怒的惩罚……就算她明白真情不会缩减，可退缩之意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谁会喜欢个拖油瓶，感情……感情也是有保质期的。”
遇到无瑕石的雷元素就像母猫面前的耗子，几个呼吸间该散逸的散逸、该平复的平复。一丝颓败涌上仇酒儿的心头，此刻的她什么都顾不上，眼皮一搭就睡着了。
*****
玉冰摆阵探查水元素波动已有八个时辰了。这十六个钟头里，蓝西与浮歌都轮流小憩过了，可玉冰丝毫没有暂停的意思。
“我就说他心思乱查不出什么东西！”蓝西面不改色地传音诽谤。
浮歌浅笑安抚，“许是这儿本来就没有异常呢。”
“没有异常，倒是换个位置再探啊！”
“好了好了，他心里有数，我们别跟着操心了。”
又过去半刻，玉冰终于动了。蓝西还以为他又截获了传音内容，忙转向天空吹口哨，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谁知玉冰根本没理她，拿出一方空白卷轴勾画起来。
二女忙凑上去围观。
“你画啥呢？”
“方圆百里水路中水元素异常之处。”
玉冰毕竟不是大触，七拐八拐的线条看得蓝西满头问号，打着叉的异常点倒是看明白了。
“呃，是不是多了点？”
玉冰轻叹，“我的阵法修为有限，只能先探出水元素异常波动之处。整个神河带的地下水路错综复杂，又被剑神族裔修建过水力装置，异常不多才奇怪。”
浮歌问道，“可异常太多就不是异常了，神河带的异常比旧址带的村落多几倍呢。”
玉冰浅笑不答。
神河带三大江流，分支无数，可三大江彼此交错，水道自然也相互连通。村落互为独立，水却是交联的。
水之剑祠依地下水路移动，但总归是要停泊的。水剑本身具有神性，剑祠也蕴含着庞大的水之力，因而剑祠停泊之处必会引发河流改道、异兽聚集等异象。将彼此连接的异常结点勾成一条线，线的源头便有概率是剑祠之所在。
但是，只是‘有概率’。
玉冰卷好卷轴，起身道，“该移动了。”
“玉冰公子，这样地毯式搜查，单凭你一人恐怕……”
浮歌试探的语气暗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明白。”玉冰潇洒地笑了笑，“依情报看，四千年来无数年轻修士被剑神传承拒之门外，无非因为雷水两座剑祠。雷剑看本事，水剑看运气。着急亦无用，碰运气而已。”
运气？不如反过来——
‘气运’
气运强大之人，连老天爷都帮着你。成就千古功业的伟人，无一不是气运上乘。为万民所敬仰，为诸神所眷顾。
可谁都不知道玉冰的气运究竟如何，玉氏派玉冰来此历练，也有想探探他气运的原因。
旁人气运差寻不到水之剑祠，玉冰可不一定。
*****
南方密林带、枯石带边界，两位运气不错的人终于爬到了土之剑祠附近。
牧文轻衣衫污旧、蓬头垢面，薄暮云也没好到哪去，一副土坷里打滚后的模样。
“失策，咳咳咳……我的阵应当没出错才是，咳——”
通向地下的隐秘小路被土石淹没，与环境融为一体。若不是伪装成巨石块的石像守卫被无意间激活，两人几乎与剑祠失之交臂。
薄暮云也长咳不止，一路匍匐前进，两人吃了不少沙土。
“牧兄，此处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