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理入门》的前言一开始讲的是巫子珞小时候一直疑惑的一件小事。
潮热宗有种极为常见的弱小一阶魔兽‘赤足蜈蚣’,潮热大陆上所有人家里都是它的巢穴。这种魔兽和玻璃水蛇一样卑微,不存在主动攻击的能力,见光即跑。除非你非要拿它娱乐,又刚好被它划伤见血,才有轻微中毒的可能。
巫子珞曾经就是个常拿着赤足蜈蚣玩的奇葩少女。
她被赤足蜈蚣划伤了无数次,最后她发现,这别致的小东西不仅在足尖和口器上蕴含毒素,它的外壳、长足、底腹上同样覆盖着毒素。等巫子珞解剖了赤足蜈蚣后,她惊奇地发现它的内脏、血液、甚至于骨骼浸泡后的清水都是有毒的。
赤足蜈蚣通体为毒,而非依赖某一器官产生毒素御体。一个纯粹的毒的化身为什么会有生命?众所周知毒力与生命力可扯不上什么关系,顶多可以说:中毒会导致生命力的衰减。
巫子珞想这个毫无所谓的问题想了二十年。彼时她已经成为神学殿毒学院的首席,丹学院无人能配制出她制作的毒的解药。巫子珞名满天下,神学殿人人见她皆如虎蛇,最强大的修士都要对她毕恭毕敬的。直到有一天她与自己的导师起了争执,学员们都满头雾水,但谁都知道,毒道鬼才巫子珞不再是神学殿的超级女王,没有导师愿意指导她,毒学院无一例外地排挤她,她从神坛上狠狠地跌落了下来。
在前言里,巫子珞记述了她曾对导师说过的话。
“毒力就是生命力,他们并非是磁铁的两极,也不是水与火之间的互不相融;他们可以相互转化,某些时候他们的意义与存在形式等同,更像是光与暗之间的关系。生灵万物因生命力的续存而活,但也同样可以因毒力的昌盛而健壮。我潮热宗的巫毒术起初只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存在,这便是佐证。”
巫子珞的导师都惊呆了。
“子珞,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对‘毒’的定义?”
接下来便是一大段难懂的话,在仇酒儿这种外行看来,这些都像是巫子珞的狡辩;不无道理,却与约定俗成相悖,难以信服。这些佐证性的几页字就像是篇论文,新奇却晦涩。
“我还是看点落到实处的东西吧……”
仇酒儿越过前言,后面倒是很正常的毒理介绍,由浅入深循循善诱。她边看边做标注笔记,一页一页下来整个夜都过得快极了,典籍中记载了大量毒药的外观、功效、服用症状和解毒方法,这些正是仇酒儿需要的。
直到脖颈发酸,仇酒儿才停下笔。半指厚度的一小摞已经被看过了,可典籍足足有一拳厚,显然不是三两天能突击完的。这部《毒理入门》的最后四分之一是巫子珞亲自创作的,可以想象又会是很多莫名其妙的内容。
合书、起身、转身——
?!
玉冰正站在仇酒儿座椅后,悄无声息的,不知站了多久了。
“已经寅时过半了。酒儿,你若是读完书了,我有些话想与你聊聊。”
仇酒儿深感意外;要知道仇酒儿的天赋直感是极为强大的,从没有魔兽能在她毫无察觉地情况下如此接近她。可玉冰却可以。有一次他大发雷霆地靠近时,仇酒儿也同样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玉冰怕不是兼职当刺客了!
仇酒儿跟随玉冰落座到客厅的软塌上,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惊问道,“已经寅时过半了?!”
“是,”玉冰平静地笑了笑,“已经快天亮了。”
十二大交流赛上午场差不多辰时开始,也就是说——
还有三个钟头玉冰就要和君玄卿开打了!这场重大决定了仇酒儿身为修炼者前途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仇酒儿只感到心跳飙升,她开始坐立不安,甚至于比坐在她对面的玉冰看起来都紧张得多。直到玉冰也被紧张的情绪感染,他无意识地伸出手越过长案覆上仇酒儿的,掌心都带着一层薄汗。
“酒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是的,一样的话他都说了两次了。
仇酒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背脊一僵,“你……不会是想让我代你对战君玄卿吧?”
“嗯?不是不是,这怎么会呢。是别的事……”
这倒是仇酒儿第一次见玉冰会吞吞吐吐地讲话,她心里的不安逐渐被好奇驱散,心态重归于稳定。
仇酒儿倾着头安静地等待玉冰开口。
“你今晚愿意陪着我,我很高兴。
“前两次强迫你晚上陪着我的事……我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还有你为了报恩答应我的那件。
“那件事,就算了吧!
“你一共陪了我三个晚上,对我而言这些足够偿还你的恩情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用背负着我的女人这一名头了。你也不用再因此忍耐着答应我任何事情,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仇酒儿的思维完全停滞。
这算是什么?玉冰……抛弃她了?不需要她了?
哦她明白了,一定是玉氏的高层!他们认为自己这样卑微的小玩意卡在玉冰和君玄卿中间太碍事了,会阻碍玉氏商会和光暗世家的关系,所以勒令玉冰放弃自己!
不然玉冰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