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处的林子里,天晴也不会很热。张甘坐在离床榻不远的大竹窗边,翘起二郎腿,边嗑瓜子边看医书,我还一度以为他是个优秀的学霸。
后来我才发现,他看的不是医书,而是一些女孩家如何制作、使用胭脂的指南,再者就是富贵小姐们穿衣搭配的教程。
“哎,老镰头,最近山上有什么女孩的尸体么?”
张甘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到前面,正前方有一个小碗,他在尝试着把瓜子壳吐进去,可是小碗里很干净,他全都吐歪了,有些懊恼。
从领口到鞋尖,瓜子壳变成虫子似的零散“趴”在他身上,看上去很邋遢。
碧潭边长着一颗粗壮的大树,它下端有一根低矮的大树杈一直延伸到潭水上空。坐在上面钓鱼的老者,撸了撸发白的长胡子,回他:“莫瞧见!就是遇上了也不敢瞧,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子里的规矩。”
“懂得啦,懂得啦!你说些有用的话行吧?”张甘突然坐起身子,抹了一把嘴巴,又问:“那小屁孩的桡骨被人家拆掉了,惨得很,你说该怎么医吧?”
“老头我是砍柴守山的,不是治病救人的。”老樵头打了个喷嚏,扶正头顶上用来遮阳的斗笠,想了一下,说:“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就不要找什么骨头啊。”
“那当然不行!小屁孩会变残废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张甘气呼呼的躺回座椅里,翻来覆去,动静大得差点把自己摔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还得把你的骨头抽出来给她?”老樵头哼了一声,嘴角满是笑意。
“当初你师父给你取名张甘,意在把你培养成绝世药师,就好像他培养了一株能解百毒的甘草,没想到一根桡骨难住了你,莫不是你治病救人还过于在意伤口的美丑了。”
老者瞄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鱼篓,里面多数都是两根手指粗的小鱼,蹦蹦跳跳活泼得很,有几条还蹦出鱼篓跳回泉水里了。
“哎呦,把鱼篓绑在树杈上是错误的!我辛苦钓上来的鱼都蹦回去了。”老者虽然嘴上那么说,但还是没有把鱼篓的盖子盖起来。
“我不管,肯定会医好她的。”张甘撅起嘴巴,正盘算着去哪里找骨头会比较合适。
“看命数吧。”老者啧啧两声,感叹道:“这丫头命好,遇上你这个药师,她想死都死不了。”
张甘一听,“噌”的站起来,叉腰傲娇道:“那是!就算三天之后无尘没有回来,大不了我把骨头给她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你还火急火燎的?”老者问。
“那我不是担心骨头接进去晚了,那伤口再次缝合会留疤,难看嘛。”张甘卷起衣袖,低头用左手摸了摸右手的骨架,良久,摇摇头:“还是不太合适。”
“伤成那样,你救回她,是不是用蛊了?”老者提起鱼竿,几根海草挂在上面,他重新将鱼线抛下去,继续等待着。
张甘一愣,咬了咬嘴唇,转而看向老者,“若今后这孽缘不得善终,全都错在我张甘不该自作主张。”
那日雨后,无尘出门要去寻骨,走到半道又返回竹屋。伤得那么严重,他不确定我能不能撑得过三天,所以他必须让张甘想尽办法护住我的性命。
“想让她快点醒来也有办法,至少她保命没有问题,否则三天之内我也不确定会怎么样。”张甘无奈:“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捡的,大不了,我抵命。”
“什么办法?还需要什么?”无尘问。
“同心蛊,只要你同意,我保证她明天可以醒来。”
“不可以,除此之外什么都行。”
“和尚!”
“离开山河寺,她以后会遇上所爱之人,本座不能自私。”
“你要她活,还是她死?”
无尘攥紧拳头,拒绝道:“本座设局让她上山河寺,弄成今天这样已经是愧疚,你若执意要本座与她种下同心蛊,岂不是一辈子都毁在本座手里......”
“那你就看着她死吧,高烧不断,失血过多,你以为我是神仙啊?吹口仙气能救她?”
“本座......”无尘犹豫了很久,还是坐回床边,轻声说:“下蛊吧,只要她能活。”
“你不在乎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张甘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无尘破了原则。
无尘不再说话。
张甘抱来一罐蛊坛,嘀咕道:“你可以还俗嘛,这个女孩子你可是拿命护的,怎么忍心让她死掉,还嘴硬。”
“啰嗦。”无尘小心翼翼握住我的右手,缝合的针线映入他的眼帘,他皱起眉头,有些坐立不安。
张甘用筷子夹出两条红色的蛊虫,一条放到无尘的手心,一条放到我的手心。没过多久,无尘和我都大汗淋漓,两条蛊虫从手心沿着手臂往上钻,一只钻到心口的位置,红条才消失。
“无尘,也为你自己活一次吧。”张甘收拾好蛊坛,示意无尘可以下山寻骨。
那一夜,我睡得很安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到了云山省,打开我的采访日记时,里有一张无尘的照片。
“啊啦,啊啦!痛死我了!”一觉醒来,右半身动惮不得,伴着剧痛感,我紧绷的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