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菩修院的禅房休息,明天你不用来藏经楼了。”他拿起一双竹筷掐灭所剩不多的油灯,起身对我说:“快走吧,明天一早还得研习佛法,再不回去天就亮了。”
菩修院是他居住的主院,一般来说,连山河寺的沙弥、比丘、清众都不能进入内院。现在他允许我去内院休息,除了庇护,他没有想过会违背清规戒律吗?
山河寺所有的女子都居住在静心院,这院子和我的名字好像,一个清心,一个静心。此刻我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走向的是菩修院。
如果能上网,我一定要问一问网友们,遇到这种霸道总裁般的和尚该怎么办,世俗在这里看似重要,但他们的风俗又处处在挑战世俗的界限。
和尚娶妻本来就很荒唐,我没了主见,只得先随他回菩修院。今晚刚泼墨闯祸,现在回到静心院就是死路一条,反正首座的禅院待遇不会差,有他的保护,我不吃亏。
走出藏经楼,拐角处看到前方有一座灯火通明的灯塔,我抬手一指,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长明塔,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日夜通明,那里有舍利子。”他单手立掌,大步走得很快,见我跟得气喘吁吁,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一路上,值守、巡逻的武僧见到他都会止步行礼,他也礼貌回礼。我学着他们的模样双手合十,路上见到有僧人行礼,我也一并回礼,这样也算是礼貌吧。
菩修院在山河寺最偏僻的地方,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入院,左右齐排站立着十八铜人,他们手持木棍,标准的扎马步姿势,就算满头大汗,流出来的汗看上去也是金闪闪的。
“首座!”他们立正,双手合十对他行礼,他一一还礼,道“辛苦了。”
我们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后院一间禅房前,他推开门先走进去,点燃油灯,接着从柜子里翻出厚实的被子开始铺床,操心道:“山里天气凉,这里有新棉被,你记得盖。”
“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我拉紧衣领,慢步挪到桌前坐下,问他:“成亲那天,我逃跑了,你不生气吗?”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淡淡道:“祈福授业进行到一半,委托空音师弟送你回禅院的同时,我接到了四方州掌皇的命令,不得不在没有完成佛亲的情况下离开,赶往北衙面见掌皇。”
铺床的动作利落,他一屁股坐在床上,面向我,“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山河寺也有愧于你,这本就是不该出现的。老掌皇体弱多病,只靠我一药续命,我本想替老掌皇看完病再回来与你完成最后的授业,可惜刚到北衙,消息传出,老掌皇已归极乐天。”
“那你不是应该去超度他吗?”
“可我接到你打晕空音逃跑的消息,又怕那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对你下手,这才匆匆赶回来。”奔波那么多天,他的眼睛里都熬出血丝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腼腆一笑,说了一句我最该对他说的话,“谢谢你。”
“本座,无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过多久,他眨巴两下眼皮,似困倦到了极点,竟倒头睡着了。
今夜,我睡地铺?
那还送我回来干什么!
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