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为云华,久久困在这幻境,无法离开。我曾跋山涉水,从未有过今日如此心境,我好似立于一片孤舟之上,曾经过往种种都似这薄雾蒙蒙的江水,再失去什么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
我独身一人,形单影只。远方灰色浸染水平线上的绿波,风雨欲来,狂风骤起。一袭绯红突然撞进我的眸底,是银色铃铛坠着的精致伞面,而你,就在伞后。
人绝望的时候总想抓住点什么,于是信仰便产生了。
你就是我的信仰,是我与这世间最深的牵绊。
所以我贪念此处。
“子烟。”
“嗯?”
“其实我…并没有寻到云华的解药。”
杏子烟愣了一下,随后平淡地开口道,“我知道。”
“三年前,云华骤然昏迷,我离开天虞山,至今寻药未果。天虞山的阵法是我与云华一同设下的,他灵力外泄,这结界便日渐虚弱。追杀你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上山,云华也病卧榻中。”
“之后我改修了杀道…”
杏子烟手猛地攥紧,心口像针扎般隐隐刺痛。
姬浮玉浅浅一笑,眸色淡淡的,无悲无喜。
“山下的刺客如何都杀不尽,于是我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让他们成为我锋利的刀刃。宫中的人大多成为了我的傀儡,做到这些,只需要控制他们的软肋…至今,我杀了很多人…”
“我化名姬浮玉,以圣药引你下山,将你与云华安置在我的势力之下,时刻都能护你们周全。”
杏子烟唇色有些苍白,她眨了眨眼,眸中酸涩。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姬浮玉薄唇微动,似粉嫩欲人的桃花瓣。“是我…欺骗了你。”
姬浮玉那双若水清眸愈发让人看不透彻,只是杏子烟想着,他这月牙般好看的眼睛,在世上再找不到第二双;他这恰到好处的薄唇,在这世间再找不到与其媲美的。
杏子烟知道,不离师叔是不想让她看到这般杀戮的自己。
“师叔,其实你是怎样都没关系,你怎样都很好。子烟都明白的,是我,其实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闹着吃糖葫芦,夫子就不会去那么凶险的地方采山楂,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昏迷了。都是因为我,你才下了山,拿起了剑…”
“子烟,不怪你。云华他…很可能是走火入魔,如果他的神识一直困在其中,三个月之后,再无力回天。”
姬浮玉淡眸微泠,风卷起那一抹素白,露出几根纤长又骨节分明的瓷白玉指。这般世间绝色,冰雪都雕琢不出的清冷脱俗人儿。
……
杏子烟从未觉得风会这么凉,那股寒意直窜入骨髓,如何都挥之不去。她捂嘴轻咳,脸色都白了许多。
“夫子如此澄澈心境,怎会走火入魔…”
姬浮玉向来淡然处世,他不明白情为何物。所以他也不懂,云华究竟为何会走火入魔。
他垂眸看着杏子烟,自己终究是欠了她,杏国覆灭,而自己乃一朝国师,却袖手旁观。他曾说的顺应天意,就像一片乌云久久压在心头。
也许裴启说的没错,他其实放不过的是自己。
他对杏子烟最多的是愧疚和怜惜,又因为如今这嗜血残忍的手段,自己成为一个阴诡的人而感到无所适从。
姬浮玉不会有情,也不该奢求。
他只想还她一个盛世。
………
‘有人总被皮相所迷,有人善于自欺欺人,爱是什么?你看他做什么便知道了,都在点点滴滴的行动里。傻徒,你就是容易被皮相所迷的那类人,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云华夫子曾经这样教诲过她。
杏子烟至今也不理解,何为爱,但她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喜欢不离师叔,因为不离师叔十分好看,好看得不似凡人。因为不离师叔对自己好,又温柔且聪慧,足智多谋又沉作冷静,他有许多优点,所以她喜欢。
可是夫子不一样。
夫子处处都是缺点,平时总是那么呆板严厉,迂腐又固执,可她也不会觉得讨厌。相反,她似乎觉得这些缺点也挺讨人喜欢的。
“前些日子,我杀了白鹤医楼的许多探子,这仇也算结下了。”
姬浮玉唇角微勾,微翘的睫毛投下阴影,盖住那双弯月。他无情淡然,闲散雅致,就算说着“杀人”也是那般漫不经心,温雅如常。
“昨日,白鹤启来见我,说要与我打赌。”
姬浮玉柔和地笑着,那笑意弥散在风中,说不出的古怪。
杏子烟眼中茫然,她总觉得不离师叔有些怪怪的,这种笑,她之前从未见过。
杏子烟突然有些担忧,于是她向姬浮玉走近了些,像之前在天虞山那般,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姬浮玉垂眸看向她,凤眸甚美,一旦沉溺其中,便无可自拔了。
杏子烟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夫子说自己为皮相所迷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打赌?那你们…都赌了什么?”
杏子烟疑惑地看着姬浮玉,她本能的觉得,这个赌约会对姬浮玉不利。
姬浮玉眸色微泠,眼底暗藏杀意。
“赌我会不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