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一道安抚沉稳的声音响起。
夜色中,两人目光相凝,一霎那,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风流云散,一别如雨,杏子烟身形微晃,险些站不稳。
“不离…师叔?”
杏子烟凝立夜色中,一双眼睛刹那间波光潋滟,似要将眼前这人刻入骨子里,永不磨灭。她的绯红袖口有些宽大,几卷寒风灌入,那一抹身形,显得十分单薄瘦弱。
那人闻言脚步一顿,半晌未有动作,昏暗夜色中,依稀可辨清俊身形,却看不清神色。
“在下姬浮玉。”
姬浮玉浅浅一笑,一副温润淡雅的模样,还是平日那般凉薄入骨。
夜风瑟瑟,飘落些许浮叶,一片悄然滑过姬浮玉的鬓间,青丝游离,勾勒垂落于玉指间,一缕白光自他手掌间绽放,若流月般皎洁的冰莲映亮了四周。
“我敢猜测,你不是凡人。”
裴启望着姬浮玉掌心绽放的那一朵冰莲,眼底闪过一抹惊愕,他又思量般勾着下巴,眯着眼像只痞坏的狐狸。
“戏法而已。”
姬浮玉眉眼温雅,那冰莲散发的光,辉映着他清冷似水的淡眸,勾唇抬眸,古井无波,一举一动,皆风轻云净,神闲气静。
裴启看着姬浮玉的笑容暗自倒吸一口气,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差点要被融化了。
“你这个耍戏法的人,怎么长得和神仙一般好看?”
“……”
杏子烟听清这二人的谈话,才算回过神来了,她之前为何没有发现?姬浮玉与不离师叔的身形竟然如此相似!而且…方才姬浮玉的手里执的并非长剑,而是…玉笛……
不离师叔的贴身武器,也是玉笛……
不…不对,杏子烟额头渐渐渗出密汗,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姬浮玉平日里…也总是在腰间挂有一月白玉笛。
姬浮玉看着杏子烟的脸色有些不大好,便担忧地问道:“是不舒服吗?”
杏子烟故意向姬浮玉靠近了些,她暗自打量着姬浮玉腰间的玉笛,随后…只见她淡淡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句‘嗯’。
“那我们回去。”
姬浮玉收回了掌心的冰莲,再微抬袖,便小心翼翼地扶着杏子烟打算离开。
“姑娘…你的名字…”
裴启又挡在了两人跟前,杏子烟的眉心瞬间有些跳跃般的疼痛,这个裴启真是执着……
“名字?”
姬浮玉凤眼微眯,那狭长的美眸充满了威胁,一向温润柔和的他,此刻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你们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她有问题?”
裴启偏头瞟了一眼杏子烟,一双眼睛充满了好奇与探究,随后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姬浮玉,一脸挑衅。
杏子烟身形微僵,姬浮玉似乎察觉到身旁之人的细微变化,便放轻语气对她柔声说道,“别怕…”
“你对在下的爱妻很感兴趣?”
姬浮玉双眼如潭,那一汪深邃似要将人完全淹没窒息,见者皆心生畏怯,不敢再与之对视。
杏子烟身形微晃,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姬浮玉见状微微皱起眉头,杏姑娘这模样…难道她受了很重的伤?
“爱…爱妻?”
裴启面上的笑容逐渐呆滞,随后她又悄悄看了一眼杏子烟。
“……”
“我不信。”
裴启饶有兴味的看着杏子烟那变幻莫测的表情,于是总结出这么一句话来。
“以后,不要靠近她。”
姬浮玉凛若冰霜,一改往日温和模样。若是他平日里,温润中带有的疏离冷漠之意,此刻便是将其一览无遗的暴露出来……
“……”
裴启看着眼前这人,心道这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他觉得自己再要拦住他们,他可能就会命丧黄泉了。
“来日方长,小姑娘,还有旁边那位兄弟,虽然你长的很俊,但是强扭的瓜不甜。”
话音刚落,这狭窄昏暗的小巷便已不见裴启的身影。
寒风萧瑟,外界喧嚣,似乎都被身旁这人隔绝在外,只余心安。
杏子烟就这样被姬浮玉一路轻扶着走回姬府。
一路上两人甚少言语,倒也不会显得不自在,他们只是静静地踏着月光,走过杨柳拂岸的石桥,再绕过仅漂浮着几盏荷灯的清河,明辉月光散落,几簇萤火虫停驻在萋萋纤草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滑过细水流长的声音,原来是蜻蜓点水惊醒了荷叶下的金鱼……
“……”
杏子烟突然顿住脚步,抬眸望向那稀稀落落几盏荷灯,神色不明,依旧沉默,自姬浮玉出现,她便一直这般沉思不语,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姬浮玉见杏子烟停了脚步,眉心微皱,便悄然探查了杏子烟的脉象……
“我没事,别担心。”
青莲的香气,夹杂着檀香的味道,这是从姬浮玉袖口间传来的,很舒心的味道。
“……”
姬浮玉看着眼前这女子明澈的眼睛,温柔的笑意,有些怔愣。她为何突然对自己放下戒备了?甚至还有一些他看不清的情绪在涌动着,随后又似乎化作成一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