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知道,娘亲最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纵然她现在将姑父骂的什么都不是,但事情牵扯到了姑姑,娘也好,爹也罢,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娘亲数落了姑父几句之后,还是妥协了,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当初与陌玄一起去东蜀看陌卿的时候,就与那耶律齐说过。
陌卿这病本就无法根治,后来又在他那里受了那么多的冷待,若不是一腔真心不仅得不到回应还总是被人轻视,她又怎么会彻底冷了心肠?
她明明知晓我给她的那些药有多重要,可她还是毁了所有的药物。
说她是哀莫大于心死也好,是不愿意面对当时的情况也罢,总之她如今变成这副样子,早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医者医身医病却医不了心,陌卿这是心病。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当初便与他明明白白的说过,陌卿如今的情况,并非药物可以解决。
所有的症结都在他的身上。
她不是不能醒来,她只是不愿意醒来。”
姑姑和姑父之间的故事,在爹娘和他们的亲朋好友之间,显然不是秘密。
娘亲说完之后,我看到童叔叔他们都沉默了下来,便连爹也垂下了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娘亲没有说谎,姑姑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好友,若是她有法子,断然不可能看着姑姑走到山穷水尽之地。
她说无能为力,那必然是真的没有了一点办法。
我又有些难过。
不是为了姑姑,是为那个我素未谋面的表哥。
我从来没有见过姑姑姑父,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表哥不过也才比我大了那么一点点。
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疼爱,若是姑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表哥可就真的要永远失去自己的母亲了。
最终,还是瑞王舅舅打破了花厅里这微妙的气氛。
“阿欢若是真的没有法子,我替你回信说明一番便是。
我知晓你们夫妻对东皇没有什么好感。
只是长嬴那孩子。”
瑞王舅舅说着顿了顿,似是在回想着什么。
“我三年前替皇上出使东蜀之时,也曾见过那孩子一面。”
果然,舅舅一提到表哥,就连一直不曾说话的爹也抬眸看向了他。
“那孩子过的可好?
当初我和欢儿要将陌卿和孩子带走之时,耶律齐口口声声说着陌卿与长嬴是他的妻儿。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东蜀。”
爹说的好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了和娘亲如出一辙的冷笑。
“说起来他当时那癫狂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对陌卿情深意重的意味。
只怕当时我们若是执意要带走他们,耶律齐真的会来个玉石俱焚也说不定。
若不是看在他对陌卿还有这几分真心,若不是顾忌着他们的安危。
难不成耶律齐当真以为我们君家人稀罕当那东蜀的皇后和太子?
这些年我与欢儿也不曾踏上过东蜀地界,那孩子——”
“那孩子过的很好。
年纪轻轻就已经受封太子,听说东皇除了休息,不管什么时候都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三年前我作为北蜀使臣前往东蜀之时,在御书房见到了他。
他虽年岁不大,但举止言谈都十分得体,是个做太子的好苗子。
想来在对他的教导上,东皇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费了什么心思?
难道将长嬴教成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费了心思?”
娘亲直接打断了瑞王舅舅接下来的话,眉目中都透着冷意。
“陌卿和长嬴我们不会坐视不管。
但纵然他再派多少人来北蜀寻我,我的答案也只有一个,我无能为力。
他若是真的想要唤醒陌卿,那就用他自己的真心去打动她吧。
兴许哪一天陌卿感受到了他的真情实意,就愿意醒过来了也不一定呢。
堂哥,就麻烦你派人替我传个信好了。
告诉他,能够维持陌卿生命的药我依旧会让人按时送到东蜀。
但关于陌卿醒来一事,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瑞王舅舅他们都知道娘亲的性子,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真的有法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因为这件事情,花厅里的气氛变的十分低迷。
清清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娘亲的身边,抓着我的衣袖乖巧的站在我的旁边。
瑞王舅舅应下娘亲的话之后,更是无人再提起与姑姑有关的事情。
若非是亲耳听到了爹娘他们方才谈论的事情,我都要怀疑方才的一切是不是我的错觉。
果然,大人的世界都是极其复杂的。
童叔叔热情的将我们带去用膳,又留我们一家人在童府暂时住了下来。
爹和娘亲也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在童府住了下来。
一直到府里的婢女将我们一家人带到一处大院子里的时候,我浑浑噩噩了一天的脑袋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君公子,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