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初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容欢醒来会大哭一场,也想过她会因心痛过度再次晕厥过去。
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平静。
盛云初只觉得心里酸楚更甚,几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孩子…你若是心里难受,不必在我们面前硬撑着,想哭便哭出来吧。”
“母亲,真的不必担心我”
容欢反握住盛云初的手,稍稍用了用力,脸色渐渐冷下来。
“丧夫之仇未报,孩子还没有抚养长大,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此刻寻短见。”
“报仇?阿欢你——”
“难道父亲母亲不想要给陌玄报仇?”
容欢自嘲一笑,微微仰着头,泪珠却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滴落。
“父亲匆匆从南蜀赶来,不也是为了陌玄这件事吗?
我嫁给陌玄的日子虽然不长,却也明白陌玄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他是父亲母亲的骨血,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父亲母亲不比我更加清楚吗?
我若早知是这个结局,当初纵是被万人辱骂我也不会放他离开北蜀!
可我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呢?”
容欢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手攥的生紧,在手心里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指甲印。
“可笑我未登基前身为医者也算是救人无数,到如今,反而救不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我没有能力让陌玄起死回生,但我绝不会让他生生世世都背负着不属于他的骂名!”
宸亲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与容欢的想法一致,可他并不想与南蜀开战。
无论如何,那依旧是他的故土。
纵然当权者有错,可南蜀百姓与将士何辜?
云子维显然也是看出了容欢的意图,一直没有说话的他在此刻不得不开口劝谏。
“请女帝三思。
若女帝与南蜀开战,势必会生灵涂炭,到那时即便是为君后洗清了罪名。
恐怕也会让他落得一个祸水的骂名,于女帝的名声,恐怕也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呢?”
容欢似笑非笑的看向云子维。
“所以我就该为了我自己那虚妄的名声眼睁睁的看着陌玄连死都要被人污蔑?
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灭国之时,那些人不是将过错归结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怨女子狐媚惑主,惑乱江山,倒真是应了那一句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美人顶罪。
女子如何?
男子又如何?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也不需要牺牲陌玄的英名去保全我的名声!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陌玄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
容欢目光凌厉的扫向云子维,便是盛云初等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是他们忘了,容欢不仅是一个女子,更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当上女帝的女子。
她的坚韧与魄力,又岂是常人所能比拟?
容欢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才又开口。
“抱歉,我失态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贸然出兵进攻南蜀。
南蜀是陌玄拼死也要护住的故国,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愿让铁甲踏上那片土地。
我会亲自书信一封送去南蜀,要求昭和帝还陌玄一个清白,澄清一切。
若他不愿,那我与南蜀也只有兵戎相见。
以我北蜀的兵力,我会将南蜀拿在自己的手上。
他要守护的土地与百姓,我替他守护!”
……
盛云初等人从容欢寝宫离开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容欢比她们想象中的要更加坚强,哪怕是在她们的面前,也丝毫不愿有丁点的示弱。
盛云初怕她一直这样下去,反而会更加危险。
什么也不敢多说,拉着宸亲王等人先退了出来。
盛云初她们离开之后,容欢将谷雨等人也支了下去,谷雨她们虽然不放心容欢一个人待着。
但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容欢的意思。
虽然退出了内殿,但几人依旧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只要里面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声响。
她们就会立刻冲进去。
此时,内殿之中。
在只剩下容欢一个人之后,她终于将埋着的头抬了起来。
只是此时的她,眼中哀戚与怒气尽数退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正常模样。
感觉到眼睛周围的刺痛,容欢拿起方才谷雨她们送来的冷帕子敷在眼睛上躺下的同时慢慢松了一口气。
嘴角甚至勾了勾,有些许愉悦:
方才看她们的样子,应该都已经被自己骗过去了。
这样很好,只有骗过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骗过外面那千千万万双盯着她的眼睛。
这个计划就如她和君陌玄所预料的那般,进行的十分顺利。
鱼饵已经抛下,接下来,那条躲在深水中的大鱼,也该露头了……
西蜀。
巫黎等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