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方收好,她起身道:“当真是麻烦师父和沈公子了,我便不打扰二位叙旧,先行离开了。”
谷主看着在外人面前一如既往令人省心的弟子,笑得和煦:“倾倾啊,此次回来,便多在芜苑住些时候,也好陪陪为师。”
云倾岫虽面带丝缕愧疚之色,却还是婉言拒绝:“再不过几日便是家妹大婚之日,我身为长姐,最好还是要回去的。”
谷主眸中不掩些许哀伤,却转瞬即逝:“罢了罢了,赶紧走也好,在灵医谷净是给老头子我找事。
你虽把灵药阵又进行升级改良,但也免不了有个别草药从根里枯死救不回来。
若非你此番立下大功,老头子我定要罚你。”
这番略带轻快之意的话语倒是让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缓和不少:“好好好,那我便不在您老人家面前碍眼了。”
说罢,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忍,却终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外,惊鸿不知她究竟是为何事在谷主的院落待了这么些时候,却是不掩愉悦道:“小姐,您可回来了,摄政王等了您好些时候,盯着这边方向,那叫个望穿秋水。”
云倾岫寒眸中略过一丝暖意,神色却依旧平淡。
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她将双手严严塞进棉袖之中:“惊鸿,有时间跑一趟云衿宫,告诉容望轩他还欠我一个条件,如今该清了。”
“好的,小姐。”惊鸿并没有察觉出她轻微的异样,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单纯澄净。
回到芜苑,云倾岫便将屋中收拾干净,收拾行囊。
容昭华在一旁帮着她整理,蓦地听她问:“你知道阿尔诺兰吗?”
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眉心微蹙。这个名字,他似乎听人提起过。
思虑了片刻,他眉宇舒展道:“知道,是种珍贵的药材,据说能够延年益寿,起死回生。只是多半不是真的,这种东西都是越传越神。”
她亦是放下还未打包好的行囊,一时间松垮的结便开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精通医术,所有药材名可谓烂熟于心,都对这个名字没有分毫印象,他又怎会了解?
容昭华一愣,墨眸微暗,似乎想从她如古井无波的琥珀般的眸子看出点什么。最后只道:“也是听别人说的。”
云倾岫垂着眼帘,浓密睫毛洒下一片阴翳,恢复手中的活儿道:“这样啊。”
容昭华却一反往常,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有些飘忽,似乎想其他事情出了神。
云倾岫与容昭华两人下山后乘马车朝着侯府放向赶,惊鸿便运着轻功不出一日便赶到了云衿宫。
容望轩听闻她的话,用毛笔蘸墨写了满满一整张纸的字。
最后等到墨迹晾干,又及其谨慎地将之折叠,用信封装着,封上了红蜡方才交给惊鸿。
听闻云倾岫要回来,云萧然一早便开始命人将侯府上下装扮一新,打扫得几乎纤尘不染。
更是掐着点算时间,早早便在侯府门前等着。
盼了几个月的宝贝女儿终于回家,他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
云轻柔并不在府中,而是拉着风晴为她挑选嫁衣。
距离大婚仅剩两日,如愿以偿嫁给今生最爱之人,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美梦成真,她心中的欣喜早已泛滥成灾,夜晚每每想起,都会心跳加速,辗转不眠。
云倾岫回到侯府,被云萧然拉着聊了一整日,直至月上柳梢方才回到流芳阁。
点燃烛光,看着那熟悉的布局,心中的空落感瞬间被填满:“在外奔波了许久,终是回到流芳阁,才有了到家的感觉。”
惊鸿将信封递过去笑道:“可不是,小姐虽到处皆有住处,但终归根在侯府,便觉到哪儿都是飘零。”
云倾岫接过信封,撕开上面的蜂蜡,竟是笑出声来:“哟,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干了些什么,连说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惊鸿听此,小脸蓦地便烧红了:“没......没干什么。就是有时候闲得无聊,惊风会给我讲些好玩儿的故事听。”
云倾岫慢条斯理地将白纸展开,动作优雅,素白的指尖移动着,弯唇瞄了眼惊鸿,眸中却是深以为然:“我家小姑娘也长大了。”
惊鸿的小脸如今已经爆红:“哎呀,你们怎么总是多想,没有的事儿?”
云倾岫笑容逐渐加深:“哦?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妨说来听听?”
惊鸿跺了跺脚,拉着一旁抿嘴笑的惊影向门外走,话语有些急促:“你们讨厌!”
两人走后,屋中的说笑声逐渐淡去,但她的笑容却是依旧停留在嘴边。
直到目光落在纸上的字,方才完全敛掉了最后的一层浅笑。
“云小姐,接下来我所说之言皆为求证所得的事实,虽有些荒谬,但相信与否还是在你。
摄政王并非天圣王朝皇家之人,不过他自打弱冠之年便来到此地,甚至是老皇帝亲自带回来,说是他流落在民间的孩子。
顺带封为摄政王,极少进入皇宫,并保证永不争帝位。
当时是在京都之中,柳家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