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岫有些着急,因为只有她知道这北狄早已成为太子的部下,此次北狄来袭怕是那幕后之人一手策划。裴瑾与大哥原本就不对付,此番必定凶险。
她若是不跟着,终是日日担心着前世大哥死于北狄人的长矛下的噩梦再次发生。
云倾岫不做丝毫让步道:“爹,我并未开玩笑。况且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此次,我是非去不可的。”
云萧然眉心皱成“川”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
云倾岫莞尔,冷傲的双眸充斥着仿若湖底碎星的光芒:“当然是随了爹娘。”
“下不为例。”云萧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到底是答应了。他明白云倾岫身上有秘密,亦清楚无论他是否答应,她依旧是要去并且有能力去的,那他的回应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心中的情绪五味杂陈,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便去告知云锦书此事了。
云萧然为两人收拾了行囊,雇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候在侯府门前。
云倾岫看着眼前那几乎与她一般高的行囊,眸光复杂。“爹,太多了,路途遥远不方便带。”
“你这一走,我怎知何时是个头儿?边关物资匮乏,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裙都要备些,”云萧然伸手抚着她柔顺如瀑的青丝,
“那不争气的混小子终日不着家也便罢了,倾倾你如今也总是想着往外跑,惯是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侯府不管了。”
云倾岫看着云萧然有些发红的眼眶,鼻尖骤然传来一阵酸涩,心口压抑非常。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日日与父母兄妹在一起,远离纷争,清闲自在?
只是如今形势却是不允许她有一丝心软。
故而她强制压下了心头的哀伤,笑得明艳动人,冰雪消融:“爹爹,我们若是不走,哪能为你和娘亲腾地方留时间?您心里就偷着乐吧!”
云萧然一愣,却是眸中愠怒更甚:“好倾倾,你这是给我挖坑呢!到时你娘知道我背着她答应你去边关,还不得宰了我!”
伸手便要去捏云倾岫那张精致倾城的小脸。却被云倾岫灵巧地躲开,钻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缓缓行驶,车轱辘发出的“咕噜”声伴随着清脆的马蹄铁,逐渐远离了侯府。瞧着云萧然渐渐在视野里淡去的身影,她悄悄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因为担心风晴会借她不在的空档期对侯府之人下手,纵然惊鸿一万个不情愿,她还是将惊鸿留在了侯府之中,以防万一。
云锦书有些不忍心他娇嫩的妹妹跟着他经受风沙的摧残,便道:“倾倾,若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回,”云倾岫再看向他,眸中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与薄凉,“大哥,裴瑾此人远比你想的更残忍,他的话,一句都不要相信。”
云锦书虽明白些什么却还是发问:“为何?便算是他与我之间有些仇怨,但敌人来袭,总归是要一致对外的。他是皇帝派来的军师,与我们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云倾岫冷峭的笑容带着极致的凉,她手捧一卷地图,眯了眯危险的双眸:“裴瑾的生母叫姚净秋,是太尉府最不受宠的姨娘。”
云锦书听着她说着裴瑾的身世,一时间有些不知缘由,却还是默默往下听。
太尉府的正室夫人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并且年龄较大,这辈子基本不会再有儿子了。裴瑾就给姚净秋下了三年的慢性毒药,生生害死了他亲娘,跑到正室夫人那里卖惨痛哭。
最终,他如愿以偿成了太尉夫人认下的儿子,太尉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瞧着云锦书瞪大的双眸,云倾岫浅笑盎然:“我为何要说这件事想必你也明白。亲生母亲他都能下得去手,证明他比蛇蝎还要毒,那么使些手段背后给你致命一击,似乎成了必然。
他当年分明靠着武力险些成为镇北大将军,却能蛰伏数年之久精通天文地理换个身份再回边关,便足以说明,他对镇北大将军这个位子的执念,对你的恨,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
云倾岫将姿势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懒懒道:“所以他对付你是会不择手段的。大哥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好,我家倾倾最是厉害了。”云锦书欣慰道。
两人乘马车一路向北,沿途经过不少关卡驿站,却并未过多停留。毕竟战况急迫,故而大多情况都是连夜在赶路。
但即便如此,边关路途遥远,还是走了将近两个月。
朔北大漠,正如云锦书曾经寄给她的书信中所言,黄沙漫天,风烟四起。隔得稍微远一些便难以将人的样貌看清了去。
高大的城门之后,不少营帐扎根在土地之中,仿若土黄色的小山丘。它们彼此并不相连,倒是为迎战时多了些许布置防御的空间。
如今已临近冬季,边关又在最北处,天气便似京都的数九隆冬一般严寒。
云倾岫披上了带着上好狐毛领的青色厚披风,手中捧着一个金色镂空双鱼暖炉,在云锦书的搀扶下,跨下了马车。
云锦玉和林寒枫得知云锦书今日到,便一大清早让大家伙都盯得紧些,但凡有些许动静,便速速告知他们。
但在看到那抹青色的倩影时他们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