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看到云倾岫则一脸崇拜之色,忙将药童记下的药材给她看,一边搓着手双目泛着期待的光芒道:“您看看这方子可行?”
见心心念念的人儿被一个老头子拦截住,容昭华一脸阴郁之色,不善的目光死死盯着太医,那太医只觉得背后冷嗖嗖的却不知缘故。
云倾岫大致扫了一眼便将药方递给太医:“尚可,就先按这方子抓药吧。你们都出去吧。”
容昭华看她颇有女主人的风范,心中一阵欢喜。不想下一刻却被女子按住了肩头,一阵巨痛瞬间传遍全身,他不由蹙了蹙剑眉。
女子勾唇,笑容中蕴藏着丝丝缕缕危险之色:“笑?摄政王殿下,伤成这副模样,还笑得出来?”
男子则单手撑着举世无双的隽永玉容,笑得星辰摇曳:“自然,因为看到你。”
她心跳忽的快了些,神色有些懊恼,心道可不能被他带偏了话题。故而她拉着一把太师椅坐在他面前问:“你……当时为何要推我下去?”
他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方道:“因为只有如此你才不会有事,也因为你是我未来的王妃。”
听到这回答,她心中有一丝失落,却不知到底在期许着什么。她垂眸,神色说不清道不明。
倏而,她猛地抬眸:“可你为什么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你可知,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侯府怎么办?你以为这件事情隐瞒得起来?”
他眸光一黯,流泻出淡淡的神伤:“你会心疼侯府,会心疼你自己,甚至心疼你的丫鬟,但你可会……”
心疼我?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心底的话。也对,他出事,她想的永远只有牵连到她和侯府上下,怎会腾出一丝丝余地来想一想他!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该知道,这个女子,眼里无情。
云倾岫捉摸着他的语言,却终究猜不出那未说完的半句话。“就算撇开侯府不谈,那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摄政王府的人,怎么面对皇家人,你可知……”
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而你是否也担心过他们以后会怎样为难于我?
但她亦没有说完。也罢,她终归是个拖油瓶,只要推开她,他又怎会赢不了?她长舒一口气,另问:“那你为何不与我一同跳如河中?”
他的墨瞳之中漫上一抹认真之色,看着她清澈灵动的双眸道:“如果你已经是我的王妃,我会陪你。”
“为何?”她问,心跳不由得再次加速,双手紧紧攥着裙裾。男子眸光再没了狠戾,却是柔情交织成最温柔的画:“因为余生路太长,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云倾岫一怔。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因为没有娶,只是孤身一人,死了又何妨?可若是娶了,便有了牵挂,再不能抛下对方,擅自独面危险。
她贝齿咬得紧紧的,心中不知为何泛上一股别样的情绪。原来,也有男人和容景熙不一样,至少在他的生命里,不止有利用。
可那又如何?心只有一个,掏出来被人那样践踏碾碎之后再还回来,终究似破镜一般不能重圆。那累累旧伤痕,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缓缓站起,衣袂摇曳如波。她发觉在这炎炎夏日里自己手脚竟一片冰凉。
双手借着手腕的温度回暖,她轻声道:“罢了,既然你无事我便回侯府了,那太医的方子不错,你便按那个喝药,一日两次即可,还有身上的伤痕,我这里有几瓶凝玉膏,你先用着,不够的话……”
“咳咳!”不知怎的,床榻上的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听得她一阵揪心,而后云倾岫又敏锐地看到男子捂着嘴的手滴下几滴鲜血。
她心中一慌,连忙拉起他的手腕把脉,神色染着一层焦虑。“怎么回事?你怎么现在还会全身气血逆流?你居然伤得这么重?你怎么不告诉我?若是我早走一步说不定你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她一边碎碎叨叨念着,一边一丝不苟地用指尖捏着银针扎入他的穴位,而后时不时把脉来确保他身子好转。
随后,她又给他熬了些药,看着他喝下,再探了探平稳的脉搏方才安下心。
他却认真盯着她看,眉目间流转的光辉灿若星辰:“原本是好着的,只是刚刚看你要走,心情一时间有些急,故而才会如此。”
云倾岫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底暗暗笑他心性像个孩子:“看在你身上的伤因我而起的份上,我便不走了,直到你痊愈为止,可满意了?”
他喜上眉梢,那清逸隽永,俊朗无俦的面容愈发令人沉沦:“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我待会儿通知一下侯府,你先去休息,莫要累着。”
云倾岫黛眉一挑,这容昭华分明就是一早安排好了给她下套呢?不过她但笑不语,谁让她欠他的!
“没有下次。”说罢她嫣然一笑,倩影一转,青丝如墨色山泉倾泻而下,夹杂着淡淡的幽香,缥缈淡然。
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他依旧盯着女子离开的方向,眉目染着绕指柔情。不知在何时,亦不知于何处,心上的冰封消融成一汪泛波的春水。
忠义侯府。
云萧然一身华服,冷峻清雅的面容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但赵管家能明显感觉到侯爷笑容之中蕴藏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