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湛这么说,皇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去吧。”
秦湛没有多留,很快起身退下。
他走后,整个勤政殿内,除了皇帝,空无一人。
昏黄的烛火奋力燃烧着,偶尔发出一声滋滋的响。
显得殿内更加空旷、静寂。
皇帝坐在御案后,一只手支着额,眼帘微阖。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边的福公公无声地来到他身边,劝道:“陛下,夜深了,该歇着了。”
皇帝轻轻睁开眼,未发一言。
随即,他起身,却没有去寝宫,而是去了南音阁。
当今大虞天子景成帝,不惑之年,却不迷财色,一心修道,这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一件事。
而皇宫内,人人皆知,南音阁就是皇上在宫内修建的一座道观。
南音阁内供奉着三清尊神,景成帝平日除了处理政务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南音阁内烧香参拜,潜心修道。
福公公见皇上又进去了,已经见怪不怪,什么话也没说,就老老实实地在门外候着。
景成帝进了南音阁后,燃了三炷香,朝着供奉的尊神拜了拜。
随后,他绕过神位,来到侧边的小门,推门进去。
不多时,有一道黑影闪现,跪在他面前。
“主子,属下去迟了,今晚传菜的那名宫女和那位传话的太监都已被灭口!”
景成帝目光微沉,脸上却很平静,这种结果,他已预想到。
“你亲自去一趟大理寺,务必保证那位谢姑娘和林将军的性命。”
“是。”
黑影得令后,迅速消失不见。
景成帝双手握了握拳,神情间,隐隐有些愤怒。
今夜之事,牵动甚广,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
慈安宫内。
这时辰了,太后也还没有睡下。
她似乎也在等候消息。
没多久,常公公进来了。
屏退了左右后,常公公小声回道:“启禀太后,事情已然办妥。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还穿着今晚寿宴上穿着的那套礼服,眉稍微挑,一丝凌厉之色倾泻,声音却是轻轻柔柔的。
“放心?你让哀家如何放心?”
常公公大惊,连忙跪下:“是奴才办事不力!求太后娘娘责罚!”
常公公毕竟跟着太后几十年了,也算是她最得力的心腹。
太后闭了闭眼,神色间有些松动,“罢了,起来吧。”
常公公知道,太后这意思,就是不追究了。
他站起身:“奴才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有些惋惜地道:“本来今夜,应该让秦相寝食难安的才是。”
常公公垂下眼,自知理亏,不敢说什么。
今夜的事,原本应该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前阵子,在曹良入宫提议让一个民间女子进宫来给太后做寿面的时候,太后表面上答应了此事,事实上,私下里却让人去打探了一番。
太后再疼爱曹良这个侄儿,也不会拿自己生死攸关的吃食做赌注。
经过打探,太后得知,这位谢姑娘不仅是曹公子相中的姑娘,还跟秦相的长子秦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人不仅认识,关系还很亲近。
太后一直忌惮秦氏一族对皇室的影响,有心除之。
再加上这次皇上有意让南疆公主和秦湛和亲,如此一来,秦氏一族的地位更加稳固,这对太后来说非常不利。
此次,便是一次良机。
本来今晚的计划是那传菜的宫女把毒下到秦湛的身上,然后再让南疆公主外出,借机引她去华阳宫,继而让人传话,就说华阳宫内有人听闻异响,太后再在宴席上推波助澜,引皇上和所有朝臣们以及来使们去一看究竟。
只要秦湛和南疆公主二人在华阳宫内,不管他们二人有没有真切地发生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皇上,这件事也不可能随便处置。
秦湛这些年在西南军中威望颇高,军功赫赫,但他在南疆百姓心目中,却是仇敌。
如果,南疆人得知他们的公主要和亲的人是秦湛,且如此对待她,到时候,南疆人的怒火岂不是全都转到了秦湛的身上?
如此一来,这位公主即便是嫁给了秦湛,两人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
而秦湛做出如此丑事,也会在南疆和大虞的百姓心目中留下一个坏印象。
至于曹良和那位谢姑娘,就依着他的性子来,只要提前让人守在暗处,悄悄弄晕了他,再引那位谢姑娘前去。
为了不让谢薇能有机会提前通知秦湛,他们还特意选在了临进宫之前才去宣旨。
每一步骤,他们都是精确地计算过。
只要时机把握恰当,让那位谢姑娘刚好撞上秦湛药性发作,强占南疆公主一幕,到那时候,曹良也差不多醒过来,几个人巧合地遇上。
任凭那位谢姑娘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自己跟曹良约在宫中相见的理由是什么。
还会使她和秦湛之间心生芥蒂。
到时候,曹良兴许也能得偿所愿,美人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