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攘的人群,围住了血迹斑斑的处刑场。
略高的平台上面,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跪在地上,身上砸满了菜叶与烂泥巴。
叶望歌站在一处楼台上观望着,一旁何小小垫着脚尖,下巴搁在阑干上。
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在人群前端有许多的人,他们眼神好奇、兴奋,在周围,还有着不清楚状况的小孩子拿着石子砸向刑场上的墨无决。
无论是惨无人道的暗城,还是贩卖、夺财夺命,他的罪行已经不是只言片语能囊括的了。
只有死,才能平民愤。
真能平民愤么?
叶望歌深望着那人群中,除了那些置之事外的旁观者,还有不少眼眶通红,他们一个个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墨无决,恨不得亲自替那刽子手砍了他的脑袋。
“哥哥,我看见哥哥了!”
何小小忽然兴奋道,蹦跳着指着下面一处地方,那里何青正憎恨看着墨无决。
时近正午,差一刻钟。
北明王走上了台阶,看了眼跪倒在地的墨无决背影,看向人群,冷声开口,细数墨无决的一个个罪行,这一说,就是说了一刻钟。
人群渐渐从吵闹,变成了另一种喧杂,是一声声痛哭。
痛哭的是一个个瘦骨嶙峋的青年男子,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许多憔悴。
再是坚硬的骨,都已经被暗城的阴云压得直不起腰。
有人女人落泪,却是身临其境般的共情,而非是悲怆。
现如今,在此处的人只有一些男子。他们的家人,妻子、胞姐胞妹和儿女已经不知道被卖到了何处,那些孩童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更有数不清的人,他们已经埋骨烂土。
“明镜府并没有找他们的家人。”
叶望歌侧目,是当朝太子聂云川。
他看向聂云川,双眸微凝:“你说,没有找到,还是……”
“没有找。”
太子平静道。
叶望歌眉间一冷,按在阑干上的手不由攥紧,一阵裂纹在那阑干上浮现。
太子转身,离去了,似乎就是为了来此说那么一句话。
叶望歌沉默,身侧的何小小正目不转睛看着下方,并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大坏蛋要死了,那些人却要哭呢?”
何小小茫然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叶望歌回答不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刽子手举刀了,雪亮的大刀,映着刺目的日光。
何小小睁大眼睛,充满好奇。
刀落,头落。
血光直扬起一米高,溅开了半丈长的血花,血液从脖子里顺着台阶流下。
尸体还跪着,但墨无决的头落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满了泥灰。
一条生命,就此陨落。
“今后,谁敢再伤我子民,这……就是下场!”
北明王冷峻的声音传开,人群激动。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却是望向了东城门的方向。
就在墨无决头落的一刻,一道身影,戴着面具,从东城门纵马出城。
叶望歌背着面色惨白晕阙过去的何小小,向墨家而去。
一路上,流言很多。
“沈家之前不是一直依附太子么?那个沈风云莫不是仗着太子的权势暗地里鼓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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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理,而且墨家之前一直中立,墨无决和沈风云一丘之貉,估计两人都是仗着。”
“那可是当朝太子,你乱嚼舌头,小心跟那墨无决一样被砍头!”
“如今,咱焌离国还真是有些,我听说那边疆战事频发,好像死了不少人。”
“这破国,走了八百年的路,早就烂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窃窃私语的几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说这话的街边猪肉贩。
膀大腰圆,浓眉大眼,虽是寻常神色,却像极了怒目圆瞪的门神。
“猪头徐,你不要命了?”
“你这要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被称作猪头徐的人冷笑一声:“本来就该烂了。”
他指了指城中央的方向,又道:“看看吧,龙凤天塔都不在了,焌离国,命数已尽!”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纷纷远离这个口无遮拦的疯子。
猪头徐摇头,哼起了小曲,继续霍霍得切他砧板上的猪头肉。
叶望歌想了想,还是走到近前。
猪头徐抬头,看了眼叶望歌,又看了眼其背上的何小小。他又继续剁肉,同时微微挑眉道:“让这么大的小丫头看砍头,你可真忍心。”
叶望歌看着那砧板上翻飞的猪肉,低声道:“现在看,与过几天看,没什么分别。”
猪头徐屠刀一顿,抬眼再是看向叶望歌,他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人,颇觉眼熟,略过一会,终于想起:“叶望歌?”
叶望歌不可置否的一笑,问道:“你在这剁肉多久了?”
猪头徐边剁边念叨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记不清了……”
叶望歌点点头,他转身看了看猪头徐朝着的方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