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网址:</b>若说波切、多昂之死,或许还有调和回转的余地,然而,随着蔡邦家主丧命,两族的仇怨便彻底再无和缓可能。
仍在禁足的次妃蔡邦氏听闻胞弟与生父接连丧命的消息后,一个气喘不上来,便昏厥了过去。
待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冲破禁制,哭着求到了木赤赞普面前请他为自家主持公道。
先前在宴席上,她被那囊氏诬蔑下毒谋害永安公主,她虽冤枉,可碍于并无实际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只能听命禁足。
哪成想,不过几日,王上那处尚未及揪出那囊氏的罪证,她的母家却突然生出如此变故!
木赤赞普眼下亦正为此事头疼,再听到蔡邦氏的哭诉,更是心烦,强自按着心绪将她打发回去后,便命人速传贡吉与陀持前来。
按蔡邦一族的要求,蔡邦家没了两条性命,定然是要达隆家主为此偿命,并将达隆一族逐出王都,流放至偏远苦寒之地,方可一解心头之恨。
然而,达隆一族却直呼冤枉,那多昂性命并非他们暗中安排人所取,蔡邦家主丧命亦是意外之故,明明是多昂先伤了他们达隆家的独子,眼下蔡邦一族再如此要求,岂不是要将他们一族赶上绝路!
蔡邦乃是密宗一系,素来得用,再加上还有次妃蔡邦氏及其诞下的王子在,近年来在朝堂之上更是有不小势力。
依着贡吉与陀持的想法,自是要安抚好蔡邦一族,如此也好不叫旁的密宗新贵心寒。
至于达隆一族……
达隆氏虽则长于经商之道,可在朝堂之上早已不显。更何况,其亦属苯教旧族,与那囊氏一向交好、相扶。
即便不叫达隆家主以命相偿,也需得将其一族逐往苦寒之地,收了其商线生意,借此斩断苯教旧族羽翼。
见王宫迟迟不肯放人,达隆家便猜到了木赤赞普的打算。
虽然族中已然已经慌作一团,又有那野心勃勃之人欲要借机夺权,然而到底知晓同为一族之人,一损俱损的道理。
这个时候,家主之争事小,举族皆覆才是大事。
几人商量之后,便立时派人去往那囊氏以及旁的苯教旧族处求援。
无论是先前那囊氏与蔡邦氏对谋害永安公主的相互撕扯,还是如今达隆氏同蔡邦氏间的人命官司,说白了,还是苯教与密宗之争。
这一点,身在世家大族的人,谁又看不懂呢?
密宗一系如此紧逼,不过也是想要借机削减苯教势力罢了。苯教一系又如何能够相让?
于是乎,王庭之中、朝野上下,各方密宗与苯教势力接连相斗起来。
一时间,血雨腥风突起,其间,死伤者不计其数、各家损失亦是难以估量。
密宗与苯教相斗多年,苯教早已渐居下风,只以那囊氏为首的几家旧族势力尚强,还需多加顾虑。
依着木赤赞普的打算,先借大周之手将那囊氏这一领头的除去,而后温水煮青蛙,逐一瓦解其余各家。
如此一来,王权再不受苯教旧族掣肘,西蕃朝野尽听王命号令。
可眼下这副混乱局面,却是完全脱离他的预期。
那囊氏、达隆氏与蔡邦氏之争就好比一条愈燃愈快的导火索,最终在某一刻,“嘭——”地一声,彻底引爆了密宗与苯教间的战争。
虽说有木赤赞普在上头压着,双方未曾再明目张胆地动刀动枪,然而暗中刺杀、暗害手段层出,整个王都之中皆是人心惶惶。
王宫、朝堂以及各族据地皆乱作一团,木赤赞普身为国君,再无暇顾及其他。
殿中灯火摇曳,他垂首望着手下人传来的消息,眉心紧锁。
不过四五日的时间,密宗一系已然又折了三名朝中之人,虽然不如蔡邦氏那般显要,然而却皆身居紧要职位。除此之外,死于苯教一派手中的护卫侍从、通晓术法的密宗僧侣亦不在少数。
虽然苯教那处损失也不小。然而,依着苯教旧族如今的实力,当真还能与密宗拼个势均力敌?
他眸中猛然一颤,恍然明悟了过来,是大周……
经由多年打压,苯教旧族的势力确然已经不敌密宗,可若是此番行事、谋划有大周暗中相助呢?
要知晓,永安公主此番到西蕃和亲,大周可是派了不少精通医道、武艺、玄术的高手随护。除却这些,那和亲队伍中的镇北王世子裴攸、使臣、礼官又有哪个是头脑简单的人物?
更遑论,萧令姜此人心志手段,更非寻常人可比。
他的脑海中不由闪现出自萧令姜一行踏入西蕃王都后的种种。
先是蹊跷而生的红疹,引得他与密宗皆以为那囊氏对她出了手,自己这方可坐收渔翁之利。
而后是众目睽睽下的中毒,使得蔡邦氏与那囊氏互相推罪撕扯,勾起密宗与苯教的摩擦。
再然后,便是波切意外身死、多昂被自家姬妾取了性命、蔡邦家主惊马磕中要害而亡……彻底引燃了两派之战。
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个不是一环扣一环,步步算计、处处为营?
萧令姜啊萧令姜……他暗中警惕、千防万防,不成想,到底还是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