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段旭也不由朝萧令姜望去。
他先前便觉,和亲于大周并非明智之举,依着永安公主的行事风格,她当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和亲西蕃,做那冒险且不利的事。
但此乃朝廷之策,他与郭孝兴二人也不好多加置喙,因而只能借着闲聊试探一番。
如今瞧来,莫非她当真有此打算?
对上两人发亮的双眼,萧令姜不由面上含笑,她点点头直言道:“确有此意。”
“只是,我在明,敌在暗,西蕃与神宫不知要出什么招数。我若要成事,还是得麻烦二位不吝相助才行。”
听到想要的答案,郭孝兴心头顿时振奋。
他驻守边境多年,自然对西蕃的狼子野心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来,西蕃不断西拓,四处征战之下愈发兵强马壮,西蕃扩张的野心更胜往日,对大周富饶的国土亦更加垂涎起来。
自大周建国后,西蕃对凉州侵扰不休,十多年前更是曾趁大周反王谋乱之时,趁机进攻河西、陇右一带,占领松、沙二州。
大周何曾失过这般颜面?
当今圣人登基后,有意将失地夺回,然而西蕃兵悍,兼之南诏、北狄亦在一旁蠢蠢欲动,这么多年过去,不过收伏失地十之二三,无数大周百姓还处于还生活在西蕃人的统治之下,有国而不得归。
前两年,西蕃对大周边疆一带郡县的侵扰更是频繁,除却那些小规模的动作外,更是有厉兵秣马、向大周大举进攻之势。
幸好,原本与西蕃暗中合谋的南诏进攻姚城失败,被大周拿捏住,转而攻向西蕃。西蕃始料未及,自然一时不敢再有旁的举动,以免落得个左右夹击的下场。
随着南诏、北狄渐定,大周这处也逐渐腾出手来,欲要一举收复松、沙二州。
在这时,西蕃却主动求和,以奉还沙州为诱,要与大周缔结盟约、还选了永安公主去和亲。
两州失地,仅归一州,且永安公主功劳赫赫,于国于民皆是莫大助益,将这么一个人送到西蕃和亲,犹如赠名将能臣与敌国,任谁也不能就这般答应。
可圣人却偏偏应允了。
郭孝兴知晓这一消息后,忍不住扼腕叹息,幸而得段旭开解,这才想到永安公主许有旁的打算。
只是段旭这人素来谨慎,不肯直言相问,两人今日坐在这许久,打了一大圈太极,到底是他憋不住直言问了出来。
“公主且放心,末将这大半生驻守凉州,为的便是不让大周再失一城一池。您若有那对付西蕃、断他狼子野心的方法,末将定然倾心配合,全力以赴!”郭孝兴屈膝跪地,双手抱拳肃声道。
一旁的段旭跟着俯身,朗声而言:“臣虽文臣,然护周之心亦是一片冰诚。谨听公主吩咐!”
萧令姜闻言动容,上前两步亲手扶起二人:“有了两位相助,我与世子这一行,也便更有底气了。”
这两人,一个掌兵、一个掌政,无论西蕃与神宫在大周边境谋划了什么,她也能及时应对。
且他二人常年与西蕃交手往来,对西蕃定然了解更深,待她将来入了西蕃境内,有这二人在背后支应,她行事也能更加顺利些。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其余一切交流起来自然方便了许多。
在凉州地界,若想知晓暗处可有什么异动,没有谁能比郭孝兴与段旭亲自出手安排更合适。
然而奇怪的是,等到休整之期过了大半,贡吉那处都没有什么异动,隐在暗处的神宫更是不曾有冒头的迹象。
萧令姜不由奇了:“莫非,他们真要等到入境西蕃后再动手?”
凉州是她此去西蕃,在大周所经最后一州。
西蕃王庭地处高原,风土水息与郢都相差甚大,未免随行人员到西蕃之后水土不服,出发前朝臣便与西蕃商议,和亲的队伍在凉州休整半月后再行离周入蕃。
贡吉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并主动提道:“西蕃与大周相距甚远,公主此去后恐再难归转,吾等还当体谅公主不舍故国之情,不如将半月改为一月?如此一来,和亲随行之人能更好适应西北风土地势,公主也能借此调适心境。”
见他思量如此周全,朝臣自然不无答应。
于是,这在凉州休整的时日,便由半月定为了一月。
萧令姜当初知晓这事时,便觉贡吉不会如此好心,当是要在此处生事。
可如今……
裴攸摇摇头:“这个难说。西蕃没安好心,神宫又素来行事诡谲,我们只能小心防范。”
“小心防范自是必须。不过……”萧令姜冲着他眨眨眼,“有时主动诱敌也未尝不可。”
裴攸闻言眉梢微挑,无奈笑道:“怎么?你这是坐不住想要出去了?”
“坐不住倒不至于。只是,来了凉州多日,我却整日闷在这刺史府中,还未曾出去好好瞧一瞧这凉州的风土人情。”
萧令姜看了看外头,道:“今日天光甚好,不如出去逛逛如何?说不得,还真能引出一两个小鱼来。”
“你呀……”裴攸不由失笑,“也就是你,明明知晓自己被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敢出去四处闲逛的了。”
萧令姜微微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