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氏虽然确实与母后有血缘关系,可早就隔得远了,母后也未曾与之联系过。他们图谋不轨,怎地却要责罚起母后与皇兄了?
若是永穆皇姐还在便好了……想到此处,永宁内心更加沮丧起来。
她性子单纯,并不知永穆失踪的真相,如今危难之时有这般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永穆被梅岑娘夺舍一事,皇帝不曾宣扬出去,知晓的也便那几个人。
此事诡谲又涉及玄门禁术,若真是传扬出去,宫廷、朝堂亦或玄门都安稳不了,非得闹得整个大周上下沸沸扬扬不可。
连如今负责寻永穆的武德司指挥使陈聂,也只当皇帝不知为何对永穆公主有了意见,要派人寻她,然后公主便莫名地失踪不见了。
永宁不知实情,心中暗自伤怀忧心。
女官见状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又告知她:“圣人还有令,近日郢都内外事务纷繁,公主又要挑选郎君,还是安心在府中的好……”
她语意未尽,永宁已经明了其中之意,她勉强扬起笑送走了皇帝遣来的女官,这才颓然坐下。
皇室变动,并非皇后、太子还有永宁这一处。
所谓此落彼起,随着嫡系一脉被冷落,旁的那些却日渐显出了头来。
皇帝的子嗣不算少,光是皇后一人便诞了三位嫡子,可世事难料,如今仅留下的这颗独苗太子也叫人失望不已。
一向被皇帝看重的端王已然被幽禁,眼下能当得事的,还真是寻不出什么来。
但皇帝自诩春秋鼎盛,那出身不足的,给他补足了便是,那年纪尚幼的,也可慢慢教养,这余下的几个儿子里,总能挑出一个堪当大统。
于是,出身低微,一向在宫中如同个透明人一般的张婕妤,一旨令下则被擢为了张昭仪,辅佐德妃料理后宫事宜。
要知晓,依着她的出身,那婕妤的封号,还是因着年前五皇子成年赐府方被勉强提了的。
如今,短短几月竟然位列九嫔不说,还有权插手后宫之事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消化心中的那份惊叹,皇帝的另两道旨意,又是叫宫中震了一震。
年少丧母且母族获罪、无甚人上心的六皇子,记入德妃名下由其抚养。膝下幼子不过七八岁的安淑仪,被直接升为淑妃,位列四夫人之一。
一时之间,宫中朝堂诸人议论纷纷。
萧令姜将纸笺还给裴攸,冷笑了一声:“看来,皇帝是另有打算了。”
五皇子方成年却因母亲出身卑微,在皇室中存在感素来不强;六皇子年少丧母,如今不过十三四岁;七皇子更还是个七岁稚儿。
以前在有着太子这个储君,又有端王这个能力手段家世皆出色的皇兄在,这些皇子们是没什么机会显于人前的。
如今皇帝这一招,却是将他们皆抬举了个遍。
梅氏这一遭,虽然已经查明与皇后和太子无关,可皇帝心中到底升起了其他想法。
眼下他身子还算康健,余下几个好好培养,未必没有能成的。
“这对皇后同太子来说,可不是好事。自古以来,储君若是被废……”裴攸望了望她,余下的话并未说完。
虽说不在意,可皇后与太子到底与她的关系非同寻常。
“是呀……”萧令姜叹了口气,“自古以来,被废的储君多是难以善终,最好的也不过是落得个被幽禁的下场罢了。”
若从储君角度来看,太子当真是不称职。贪婪、懦弱、无能、愚笨,一次又一次地被旁人利用。
但换个角度想,他也不是没有优点。不独断、不专行,往后若是能听辅政之臣之言,做个守成之君也勉强可以。
皇帝先前不废他,瞧起来是还对他抱有期望。可归根结底,不过是彼时太子所为,未曾触及到他的皇位安稳。虽愚笨,却也叫他放心。
但永穆还有梅氏这一遭事,到底是叫皇帝疑心倍增。虽然没查到皇后与太子掺和到这事里,但他们血脉里与梅氏的那份联系,便叫他们撇不清。
皇帝怕他暗藏心思,又怕他往后再这般被人利用。思虑之下,最终要采取行动了。
“怎么说呢……”萧令姜蹙眉叹道,“太子这储君之位,眼下当是无需担心被废。但长期看能不能保得住,那便险了……”
“太子虽先前做了些蠢事,可皇帝既然之前未曾追究到底,如今再拿起来用作废储的借口便不合适了。更何况,光凭猜忌,皇帝不可能告知诸臣自己因着梅氏之事,便要废黜太子。兼之有李氏一族在旁站着,此时废储名不正、言不顺,皇帝不会贸然去做。”
“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萧令姜双眸微深,道,“太子若是再敢做一件蠢事,他这储君之位必然保不了了。”
储君未必要立时改立,先废储,空置储君之位而后再从诸皇子中挑选,也是常理。
眼下几位皇子虽不过露个苗头,在皇帝有意栽培下想要羽翼丰满,也需颇多时日。可只要皇帝撑得住,那便没什么不行。
“你预备怎么做?”裴攸问道。
萧令姜无奈摊手道:“我还真不准备插手。在我看来,治国之道,本就该能者上,庸者下。太子天生嫡子,已然比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