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微眯:“坐收渔翁之利,你倒是省了事。”
他这疫毒,乃是神宫精通此术的人研制了许久而成。一旦感染发病,几乎是无药可治。
因而,那般多的医者聚集于此,甚而还有玄门之中通晓医道的人,对于病重者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延缓其发病的速度罢了。
永穆虽精通灵治之术,于此道上鲜有人及,可她能治三个五个,这六七百病患她焉能一一治愈?
她这玄力,怕是支撑不得。
他也不信永穆肯耗尽自身玄力,只为治好几个区区百姓。
但借助神宫之力,此事便好办了许多。
对着这非人力可随意控制的疫毒,神宫既然研制,也得有所防范。
他手中自是握着治愈之法。
永穆白日里大言不惭地说起能治,便是算准了他听到她的动静后,会暗中来寻她。
那人心中不禁讥笑,即便他未曾现身,永穆定然也会主动想寻。
毕竟,他这阿姐精通算计,可不会叫自己凭白陷入两难的境地。
永穆耸了耸肩:“事已至此,你该明白对于神宫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便是尊主在此,想来也会这般做的。”
那人颓然一叹,声音中有无尽惋惜:“本是绝妙的安排,却偏偏败在时机之上。如此,便如你所愿吧……”
他虽不甘心,也只能让永穆公主研制出治愈疫病之策,救下数百性命,阻碍疫病再次蔓延,助她成就无上美名。
永穆满意地笑了:“那便多谢你的成全了。不过,有一句话你却是说错了。”
“这一次啊......你不光是败在时机二字上,还是败在你的自负上了。”
“你低估了贺氏,也高估了你自己。”
这疫症,但凡是郢都旁处人家感染,都绝无贺家这般迅速的反应。
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无论是临泉还是郢都,疫气都能蔓延更广,使朝廷左支右绌了。
但他既想让临泉瘟疫大肆蔓延,又想借此对付贺家,反而引起了贺令姜的警惕,使之顺藤摸瓜查到了临泉不说,还端了不少神宫势力。
“看着你我曾为姐弟的份上,我还是告戒你一句,这贺令姜,没那么好对付。你呀,还是莫要心急的好……”
一箭双凋的计策,若是用的好自然叫人抚手称赞,可若是对方过于机警,也只能落得个两手空空。
此番,确实是他自负了。
那人也生气,挑眉问道:“听你这般说,你以往对上那贺令姜当没少遇挫?”
永穆冷笑:“她确实搅了我不少好事,至于以后,且看着吧……”
第二日天一亮,永穆便召了医者还有玄门之人前来,掏出了一张拟好的药方给众人。
为首的太医看八手上药方,眼中不由一亮:“公主这方子,用药确实绝妙,此方或许真能治愈病患!”
永穆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方太医莫急,这药方欲要发挥最佳功效,还需得药引相配。”
方太医心中疑惑,伸手接过,只见其中盛着一汪透明的液体,隐隐泛着些青翠之色。
他又将瓷瓶凑到自己鼻尖闻了闻,顿觉一股清灵之气冲向鼻腔,让人神清气爽起来。
“敢问公主,此乃何物?”
永穆公主笑了笑道:“这是我昨日夜间凝出的天地灵气,又用秘术融了自己的灵力淬炼而成。此物本就能驱疫解毒,还能激发各类药物的最佳功效,使之调和得宜。”
“竟还有此物?”太医不由抚掌称赞,“当真是妙哉,妙哉!”
“老臣这便派人去抓药熬煮。”说罢,他便率人匆匆离去。
裴攸眼眸微深,抬头正巧对上永穆公主笑而不语的模样。
昨日永穆公主对着众人夸下海口,他心中便疑心她要有所动作,因而夜间便亲自盯着她。
果然,到了夜半时分,有人趁着夜色而来,一身宽大斗篷将其遮了个严实,看不清楚形貌。
纵然他有心避开众人,可到底叫裴攸盯了个正着。
只可惜,永穆房间四周戒备异常森严,即便是他,也难以得知两人到底谈了什么。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人便匆匆离开。
裴攸尾随其后,本欲出手将其拿下,然而那人却伸手一挥,将他卷入了一处幻境之中。
等他破境而出时,那人已然不见了踪迹,只余下地上一只破碎的八角琉璃镜,孤零零地躺在了原处。
永穆拿出的这药方亦或所谓的药引,必然与那人有些干系。
裴攸心中略微一转,也便明了她的打算。
瘟疫既然已经被控制住,她索性借余下的病患谋得美名,也算为太子得几分助益。
来日太子登得大位,她亦或神宫,自然可趁势而为。
贺令姜收到裴攸的传信时,也立时想到了这一点。
施放瘟疫之事,无论成与不成,最终得益的皆是神宫。
当真是好谋算!
她眼中微寒,这些时日,神宫之人在郢都暗中传播疫症,虽然叫她顺着又揪出不少神宫余孽,可这背后的主事人,却杳无踪迹。
据神宫余孽交代,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