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并非嫡长出身,比如今的太子稍长两岁。
因着母妃赵贵妃甚得皇帝恩宠,他这个皇子这才得了皇帝几分看重。
后来,比他略微年长的两位嫡兄先后生了异心生乱,落得个凄凉下场。紧接着,皇后的第三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被推上了储君之位。
可太子因着先前两位兄长的下场,一直怯懦不敢为,再加上他生就愚笨,这些年这储君之位也是坐的兢兢战战。
与此同时,端王在治国理政却渐渐显出了才华,两相对比之下,他自是更得皇帝欢心。
如今,他身后先是有高居中书令要职的赵家撑着,后来又求娶了崔氏的嫡长女。
即便那崔氏明面上与之并未如何亲近,可有这份姻亲在,他与太子相争之时,自然也多得几分助益。
可贺令姜并不是很看好他。
从年前兰音馆那一遭,再到如今,这端王虽则比太子能立得起来,却也并非明君之相。
至于其他皇子,要么是年龄尚幼,要么便是母族势微,无力一争。
贺令姜不禁头疼不已,她本无意卷到储位之争上去,可既然入了这局,便不得不考虑周全。
如今西蕃虎视眈眈,无论是为着贺家,还是为着这大周天下,择明君而侍之,自是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这偌大的皇室,她竟还未能寻找这样一位未来之主。
莫非,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永穆她定然是要除去的,如今太子对她甚是依赖,她若想下手,借着端王成事自然方便许多。
如此一来,也与支持端王无异。
贺令姜与贺相山尚在权衡之间,第二日一早,赵家的人便登门送上了谢礼。
为了避人耳目,送礼的人是由侧门而入的。
不同于寻常人家的玉器古玩、丝绸绫罗,满当当地装了一大箱,赵家送上的东西却是只有一口小小的木匣。
赵家管事微微躬身,双手托着木匣递到贺令姜父女面前:“贺中丞、贺七娘子,这是我家家主特意为昨日之事备上的谢礼,还望两位笑纳。”
贺令姜轻轻挑眉,掀开木匣,便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张纸样的东西。
她伸手取出,一眼扫了过去,是地契,且还都是在郢都之内寸土寸金的地界。
“赵公这是何意?”贺令姜眉梢微扬。
赵家管事笑眯眯地道:“此乃家主特意精挑细选的,地段都是一等一的好,还望贺七娘子喜欢。”
贺令姜眼中微眯,她昨日要那赵婴致歉道谢,不过是特意折折他的面子罢了,至于那送上门的谢礼,想来不过是做做样子。
不成想,他出手竟如此大方。
这两处宅子,哪个不得值个上万贯?
这赵家乃庶族出身,到了赵贵妃之时才飞黄腾达,至今不过三十载,虽则其间也累了不少家业,可比起那传承百年的世族当是相去甚远的。
可如今,他挥挥手便轻而易举地赠出了两座寸土寸金的宅子,虽则其间有端王拉拢贺氏的意思在,但也能瞧出,这赵家这么多年是没少往自己的钱袋子里搂东西。
贺令姜将地契放入匣中,意兴阑珊地道:“那便多谢赵公了。”
“还请管家回去转告谢公,贺七不是个爱记仇计较的人,既然谢礼已收,赵公这其间的歉意和谢意,我也看到了,确实诚挚。如此,昨日之事也便彻底了结。此后,贺赵两家皆不再提。”
说罢,她便示意琼枝上前将木匣接了过来。
赵家管事听她言语,先是一愣,未曾反应过来便手中一空。
就这般了?
家主先前叮嘱过他,此番礼重,亦是试探。
那贺家如若不愿站到端王这处,为了避免落人口舌,自然不敢接下如此厚礼。
可若是坦然接下且有所回应,那便是表明态度了。
可贺七娘子这番话又是怎么回事?
彻底了结,皆不再提?
她句句不离昨日之事,却又句句不提家主心意,他回去该如何交代?
赵家管事张口欲问,却见贺令姜已然挥了挥衣袖:“送赵家管事出府吧。”
紧接着,她身旁一个身形高壮、肤色黝黑的婢女便到了他面前:“赵管事,请。”
他未待动作,便觉自己被婢女挟着臂膀,就这般“请”了出去。
贺相山看着贺令姜悠然喝茶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令姜,你收下赵家之礼,可是心中有了决断?”
贺令姜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还这般作为!”贺相山不由无奈。
贺令姜笑了笑:“宅子虽贵,可阿爷觉得,那赵三娘子的闺誉,还有赵家和端王府免受太子一党借此攻击,还不值得两座宅子?”
“他若真诚心来谢,这两座宅子,我自是收的问之无愧。”
“你是问心无愧,可你也明知那赵婴此礼别有用意。你既不打算站到端王那处,如今就这般收下,难免徒生误会,落人口舌。”贺相山道。
贺令姜微微颔首:“阿爷说的是,不过女儿也并不打算把端王一方推得太远,如今这模模湖湖的地界,正正好。”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