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双眸微弯:“借公主吉言。”
“我明日往刑部牢中去,公主要是得空,也可与我一道去瞧瞧。”她一双眼睛温和友好地瞧向永穆公主,仿佛其中毫无试探之意。
赌坊中抓到的那些人,就关在刑部牢中受审,若是想有动作,自然早些行动的好。
永穆公主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摇头:“明日宫中有事,怕是不行了。掌司既然将此事交由贺七娘子全权负责,我便不插手了,你安心去查便是。”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伸手相助的地方,只管派人与我说便是。”
她言语真诚,似乎这两人从无暗中不对付,而是当真如她所言,同心协力在袁不吝麾下效力。
贺令姜乐得配合,笑了笑:“那便多谢公主了。”
永穆公主瞧着她身形逐渐远去,这才收了面上的笑,朝袁不吝处去。
守在门前的人见她过来,连忙行了一礼示意她稍等,而后进去禀道:“掌司,永穆公主来了。”
袁不吝放下手中的笔,淡淡道:“请公主进来吧。”
“掌司。”永穆公主瞧着端坐在上首的袁不吝,微微垂首行了个玄门之礼。
袁不吝右手微抬:“公主不必多礼。”
他瞧着永穆公主在一旁落座,这才开口问道:“公主来见本司,可是有事?”
永穆公主微微一笑,道:“方才恰好遇着贺七娘子,听闻掌司已将卢氏那处交由她去查……”
袁不吝眉梢微扬,而后才点点头:“人是令姜捉到的,由她跟着三司去查,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也听说了此事,贺七娘子做事,当真是让人再放心不过了。”永穆公主跟着点头和道。
袁不吝不着痕迹地瞧了她一眼,他本以为永穆公主来,也是想要在这事上插上一手。
毕竟她与贺令姜二人同是名扬大周、立下大功的玄术奇才,而后又一前一后连着进了不缘司。
人们天然地会将二人做比较。
贺令姜如若借着卢氏之事再立功,与她齐名甚至凭着身份隐约居上的永穆公主相较之下,便会黯然失色了。
然而眼下,永穆公主却对他将此事交由贺令姜没有任何不满的意思,面上平静得很。
“神宫贼道猖獗日久,如若贺七娘子能借由卢氏,将神宫余孽查清剿灭,那当真是大功一件。”她接着笑道,“不说是掌司您,便是我,也必要到父皇面前,为贺七娘子请功不可……”
“这些话对她来说,都太早了些。”袁不吝轻轻摇首,“神宫既然能潜伏那么多年,便不是一朝一夕可拔除的……”
“掌司说的是。”永穆公主低声应道。
这神宫,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便能轻易拔除的。
她当初迫于性命,不得不找神宫合作。
虽则神宫之中知晓她并非真正萧姮的,不过那两人,但这两人却高踞神宫高位,掌控着神宫。
她如今留了个把柄在他们手中,便如同将自己的四肢上系了丝线交由旁人手中。
即便身居公主之位,可只要他们想,她也不得不去个傀儡。
可她又怎会甘心做个傀儡呢?
她垂下眸子,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这神宫早晚是要被灭的。
前世,神宫是由史书上的萧姮所灭。如今,她既成了萧姮,那么神宫就该亡于她手。
只是,碍于自己如今落了把柄在神宫手中,现下的她并不好明目张胆地出手。
如今有贺令姜冲在前头,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隐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要知晓,她方才对着贺令姜说的那席话,当真是情真意切呢……
她的这番心思,贺令姜自然不晓得,毕竟便是她,也万万想不到先前还与神宫之人联手夺了她身体的永穆公主,心中对那神宫却另存杀机。
贺令姜如今正站在胡四家的小院中,听着眼前的人佝偻着身子讲话:“贺七娘子,是我先前错了。这院子,我们已经搬了,留给阿岁便是。”
他俯身向着贺令姜深深一揖:“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小人计较。”
这话说完,他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请您劝劝阿岁,让她莫要再作弄我们一家人了。我们当真是顶不住……”
他们一家人原本昨日就已经搬了,可阿岁心中怨气不除,硬是跟到了他们新般的住处,闹得一家人又是一夜不得安眠。
面前的胡四,一脸灰败挫败,面上尽是疲色,相较于前些日子所见,可是肉眼可见地憔悴苍老了许多。
再去瞧他那妻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想来这些日子,没少受阿岁折腾。
惟有那小儿,许是阿岁心软,不忍施加惧吓,倒是三人之中面色最好的。
饶是如此,这些日子胡四夫妇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动辄便是惊乍,也累着这孩子受了不少苦楚。
贺令姜心头叹了一口气,她早就说了,与小鬼较什么劲儿呢?
一饮一啄,自有因缘。
这事本就是胡四对不起她母女二人,照小鬼说的去做,化了她心中怨气便是。
可胡四先前偏不听,还硬是要找玄士驱鬼,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