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这番话,大殿之上跪着的不少人皆浑身一僵,满头冷汗的开始求饶。
“皇上,皇上恕罪啊!”
冷翊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摆,语气很是柔和的出声安抚道:“这账还未算呢,众爱卿们先别着急,一个一个的来。”
明明他的声音轻的不像话,但一字一句的落入众人耳中的时候,却像是裹挟着粗粝又沉重的巨石一般,几乎压的众人难以呼吸。
先皇政事不勤,朝堂上廉官甚少。
冷翊上任之后,虽有心整治,但毕竟是新帝登基,不好在朝中大动干戈。
不过,他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比如上次的杀一儆百……
众臣皆知道冷翊对有罪的官员处罚一向很重,他当政的这段时间,尤其是那次当众处决了一位三品官员之后,不少人都老实了很多。
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都是做的小心再小心。
再加上朝堂中有不少人都背靠墨刑这位最受先帝信任的大人物,冷翊想要找到证据动他们,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然而,这次‘皇上’突然性情大变,以至于不少人都放松了警惕,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现在那些做贼心虚的人发现之前那举止荒唐的皇上竟是假的,如今真皇上不但回来了,甚至还说要和他们算账,顿时都在心里打起了鼓。
冷翊伸手搭在了龙椅的扶手之上,指尖慢慢悠悠的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扫了一眼众官员中某些战战兢兢的人,忽然看向了唇瓣发白,似是快要支撑不住了的墨刑。
“墨督公,那便从你先开始吧。”
以冷翊对墨刑的了解,若是再让他继续这么流着血待在一边,说不定他会直接给他来个伤重晕倒。
这可不行。
虽然今日不能将其铲除,但让他吃点苦头还是有必要的。
墨刑抬眸对上冷翊的视线,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图,他眯了眯眸子,不动声色的按住了自己的穴位,止住了一些依然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恭敬的跪着,俯下身子,声音虚弱的回道:“皇上……咳咳咳……皇上想要跟臣算什么账,臣洗耳恭听。”
看冷翊这情形,想必就算他真的假装晕倒,他也会想办法让人将他‘弄醒’的。
冷翊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俯身的动作,也不在意,甚至还转而看向了其他人。
“想必众爱卿们此刻应该都很是好奇,为何朕会突然消失那么久,甚至还让刚才那人冒充了朕的身份,霸占了朕的江山,还有,这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是吗?”
因为要单手捂着一边受伤的肩膀,墨刑跪地俯身的时候,免不了要花费一些精力,肩膀上的疼痛也会更甚。
见冷翊这副态度,明显就是在故意刁难他,他眯了眯眸子,瞳眸深处隐隐的闪过了一抹阴鹜之色。
皇上问话,底下的臣子们自然不敢乱说话,都匍匐着身子跪着,恭恭敬敬的应道:“皇上英明。”
温非非瞧着他们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就英明了?
瞧这马匹拍的……
冷翊单手撑在龙椅之上,淡声开口。
“数月之前,有人暗中给朕下了蛊毒,甚至还趁夜闯入了皇宫,企图行刺于朕,朕拼死抵抗,可还是受了重伤,流落宫外,可就算如此,那幕后之人仍未善罢甘休,一路追杀于朕,企图害朕性命。”
说着,他话音忽然一转。
“而那幕后之人,朕差人暗中调查,矛头皆指向……”
目光落在了依然略有些艰难的跪着的墨刑,冷翊顿了一会儿,似是在欣赏他这副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好一会儿之后,才接着说道:“墨督公,矛头似乎指向的人是你,你有何要解释的吗?”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在场所有的官员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墨刑的身上。
然而,墨刑本人的眸底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的神色。
但冷翊话音刚落,他还是一脸惶恐的回道:“皇上,此等弑君重罪,就算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断然不敢行之,还望皇上明察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声音顿了一下,他抬眸对上冷翊的视线,脸上一片坦然的接着说。
“而且,皇上可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此时确实是臣做的?”
冷翊对上他的视线,挑了挑眉,忽然很是淡然的说了一句。
“没有。”
墨刑此人行事极为阴狠,手下皆是只听命于他的死士。
萧北自然也查过他,但却丝毫抓不到他的把柄。
不过,那又如何?
他还当真以为,没有证据他便一点都动不了他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墨刑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
“那……”
然而,还不等他说出话,冷翊忽然单手侧支着额头,出声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虽说目前确实没有证据能指明是你,但墨爱卿你有嫌疑却是事实,爱卿方才也说了,弑君乃是重罪,既然是重罪,那自然是要严肃处理为好。”
语气微顿,他眯眸看着墨刑反问道:“墨爱卿觉得,朕说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