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看着甘屠户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周时云问他,“此事明明是郑家的不是,为何还要让甘家退让?”
周朗看他,“世间许多事并不全是你有理你就是对的,不过这点非得等你长大到去了别的地方,你才会明白。”
不然凭着周家在江阳的权势,是不会有人让他领教到什么叫人多势众,什么叫人单力薄。
“不管是人多还是人少,总还是要讲道理的。”周时云说。“甘家虽然是外来户,但是他既然在这置办了田地产业,就是这里的人,怎么好抱团排外。”
周朗有些意外,他低头看着周时云,“那依你所见,此事应该何解?”
“郑家的小娘子将甘家的小娘子哄骗到山洞里,丢了好几个时辰,虽然是虚惊一场没有酿成大祸,但在甘家看来,他家是受了大委屈,非要讨个公道,有我没他。”
“在郑家看来,恰恰因为没有酿成大祸,所以他觉得他家地被踩了,屋门口被人跳大神已经付出了代价,再多,他就不愿意了。”周朗说,他家世代居住在这,更是故土难离。
“若是你,你怎么调和?”周朗问他。
周时云沉默了一会,“那就如方才那位老丈说的,你来我往,各凭本事,谁待不下去了谁走。”
“怎么好拉帮结派的以多胜少呢?”
周朗失笑,“郑家能拉来人替他助阵,就是他的本事,那怎么又不认呢?”
周时云失语,周朗摸摸他的头,“走,我们去看看这山洞里找到什么宝藏?”
等他们走到山洞,里头乱糟糟的都是人,原本挺大的山洞一下看起来就不大了,几个箱子都被搬到平地上,最初的兴奋在看到箱子里磕破的瓷器,受潮的字画,反色发霉的布料后消退。
就算之前值钱,现在也不值钱了。
那具尸体也被搬了出来,族老们凑在一起看,有时还点头,“像,应该是他。”
周朗走近看,“可是周向前?”
“你怎么知道是他?”周七爷回头看他。
“当年周向前突然不知所踪,衙门都来了好几趟,说他跟越山的水匪来往密切,当年越山水匪抢了当时要去蜀州上任知州的船队,后来虽然被一网打尽,但是贼赃却找不回来。”
“官府怀疑他私藏贼赃。”
“据传那个知州被抢了百万家财。”
“就这?”
“肯定不只这些,应当是有好几个人分了。”围观者纷纷议论,“你说他既然都藏到这了,肯定没人发现,但是他怎么就死了呢?”
“死的人既然是周家人,不论他生前如何,先让他入土为安。”周七爷说,至于东西,既然是周向前的身后之物,那也就归周家所有,
“安置死人好说。”郑家族老说,“但这些东西是无主之物,应当人人有份。”
这点子破烂东西也要争,周朗早就看透,但是他不愿意参与这样的争端来,只说,“这山洞挺好的,若是碰上天灾人祸也有个地方躲。”
“这后面的地是谁家的?”周朗问。
“这后面没有地,只挨着祠堂那一片是各家的祖田。”里正说。
“那我明日让官衙的人来,测算这一片荒地面积,其余两姓想买多少随意,余下的都算我买,是周家的祖田。”
周朗说完走了。
余下人又要商量多增加几亩祖田,又要争论箱子里东西的归属,早就将今日为何到这给忘的一干二净,郑同秋倒是没忘,但是他没能把话题扯回来。
再说,甘家一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甘屠户见他们商议的事和自己无关,就先走了,难道还要留下来被逼着表态日后不与郑同秋为难。
“实在没想到这山洞里还有这样的齐事?”唐归海说,“不过不知道孩子们在山洞里见没见过那具尸体?”
“难怪夜间惊扰不能安睡。”唐归海说,“等那人下葬后,需得带孩子去坟前上柱香,不是故意惊扰了的他,让他莫怪。”
甘二点头,“这次多亏是两人一起摔进去了,要是十二一个人摔进去,我都不敢想。”
“你这假设不成立,十二跟十一是寸步不离。”甘大说,“但是爹,等他们忙完这茬还是会想起这事的,躲是躲不掉的。”
“那在他们再找上之前,多花点力气让他不好过一日是一日。”甘屠户说,“再说了,他们找上来,我们就应好,至于私底下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梁子已经结下,你退他就进。”
“郑同秋好像还有个收药材的生意。”甘二说,“但是咱们家没做过这方面,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城里的药材商我应当能联系上。”唐归海说,“我回去请人喝酒问问。”
“多谢你。”甘屠户说。
“客气什么,那也是我亲外甥。”唐归海说。
甘二说自己想跟府城那边请辞,回家来,虽然三年约未满,但是那边酒楼也算开起来了,“家里接连建房子,大嫂家的事,现又有十一十二的事,我不能出去当个掌柜的,家里一切事都不探不问。”
“让钱儿一个人在家担起这么多责任。”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