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怡这边刚遣散了来请安的妃嫔,就听到宫人汇报,说是宇文晟答应了大臣奏请选秀的主意。
“谁开的头?”她柳眉倒竖,已经在心里把那个大臣骂了千百遍。
来汇报的小内侍被她吓得一抖,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是老开国公的意思,还主动提出要把孙女献给皇上。”
林慧怡一惊,忙问:“老开国公不是称病在家吗?怎么又突然开始上早朝了?”
老开国公就是裴太后的亲爹。这老头比亲女儿都能活,八十出头了还精神矍铄,平日可能折腾了。
不过打从裴太后驾崩,他就不再到处走动了,连国公的爵位都传给了儿子。
“老太公没亲自上朝,是开国公把他的亲笔奏章送到御前的。”内侍急忙解释道。
“我说呢!按惯例选秀这种大事是要下部议再决定的,怎么皇上这回直接就答应了。原来是外祖父奏请,皇上哪儿能拂他的面子!”
林慧怡简直对这个老头子无语死了,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掺和外孙的男女之事。
他那个孙女林慧怡记得好像二十岁都没有,什么好人家找不到,非要送到宫里,跟大她二十多岁的表哥纠缠。
指不定哪日宇文晟突然有个不测,她可就要守大半辈子的活寡了。
真不知道这个当祖父的是怎么想的!还有她亲爹开国公,难道也这么渴望裴家再出个太后?为了这个连小女儿都能牺牲?
林慧怡想到这个,便唤来宜奴:“让项司言去一趟开国公府,传开国公夫人明日入宫朝觐。”
“哎。”宜奴知道她急,一点儿也不耽搁,脚步飞快地出去了。
打发走了其他人,彩月才给她倒了杯茶,一边劝她:“消消火吧,这种事在天底下时时都有。”
“我就纳闷儿了!女儿不是自己家的人,身体里流的不是自己的血脉吗?为了点荣华富贵,就全都卖了!”林慧怡气得要死。
这些年她几次阻拦宇文晟选秀,就是不想那些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进来浪费光阴,运气好还有福享,但大多都是熬命。
尤其是宇文晟年纪大了,说不准哪天就要驾崩,那些女孩子进来能有几年好光景,等成了先朝妃嫔过的日子更无趣。
林慧怡是不会苛待她们。可她也只是个后宫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护住几个人?
但让她生气的还远远不止,当天下午消息传扬开去,京中许多人家就开始准备,把家中女孩儿送进来搏前程了。
而且根据消息,有不少高级官宦家族早就预备好了,纷纷奏请献女,
知道她不高兴,彩月也只能劝慰:“那些女孩儿的父兄打定了这个主意,姐姐你就算拦住了,她们还是会被卖,不过是卖个更差的地方罢了。倒不如进宫,你总能让她们过上安稳日子。”
话是这么说,林慧怡还是去了趟建章宫,跟宇文晟说起了选秀的事。
由于他对高智明换药一事耿耿于怀,并不肯听她的劝谏。
林慧怡因此只好退了一步,请他只在京畿附近选拔,免得劳民伤财,这才让他答应。
林慧怡算是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路神情蔫蔫地回了凤仪宫。心里不舒坦的她,顺势便免去了这几天的请安礼。
她也不想听妃嫔们的拈酸议论,更让人头疼。
第二日清晨,开国公夫人便进宫来了。
林慧怡见到这个头发花白、形容憔悴的老妇人,本来的一连串问句也咽了回去,换上平和的语气问她:
“表妹年纪尚小,京中有的是好人家可挑,为何偏要入宫为妃嫔呢?”
开国公夫人闻言叹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事从小妹及笄那年就开始准备了,只是太后老娘娘执意不肯,才拖到现在。”
能拖这么些年不让裴小姑娘成婚,开国公府可真是够无耻的。
林慧怡脸色一板,忍不住责问:“那舅妈为什么也不劝一劝外祖父与舅舅?”
一听她说起这个,开国公夫人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外甥媳妇你哪里知道,我在家是个什么处境啊!”
林慧怡被她突然一哭吓得慌了神,刚想解释几句,就听她继续说:
“你舅舅哪里是个好相与的,一个不高兴就又打又骂。老太爷也不向着我,老太太也早就去了,我怎么敢说一句?
就是你那两个表哥也不听我的话。只怪我是继室,他们是原配生的。可怜我自己的儿子还没长大,没人给我撑腰啊!”
林慧怡是真没想到这个舅妈,在府里过的是这种日子,看她哭得老泪纵横,也不禁怜惜起来。
开国公夫人还没有停:“前些年有太后老娘娘护着的时候,他们对我还算客气,如今是半点儿脸面都不想给了!
我成日里不仅要伺候老爷、老太爷,就连几个小妾婆婆都要奉着不敢怠慢!外甥媳妇,你看我哪儿能劝得住他们呢?”
林慧怡赶紧帮她擦泪,一边安慰:“既然他们欺负您,为什么不来跟我和皇上说呢?”
“说了又能顶什么用?你们是外孙外甥,他们是外祖舅父,你们还能插手祖辈父辈的内宅?”开国公夫人自怨自艾地回了一句。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