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蒲阴王妃就按规矩来了凤仪宫朝见。
林慧怡知道她要来,很早就起来收拾,由于昨天就给大家都放了假,也就没人来请安打扰。
她在凤仪殿接见了这位小她一辈,但年纪却比她还大不少的中年妇人。
双方见过礼,林慧怡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王妃为什么入宫来,我也已经知道了。
白美人虽然冒犯了我,但我并没有要整治她的打算,只是叫她在南宫静思己过,日后也有机会回宫。”
她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又道:“若你们是担心她的安危,便可以安心回去了。”
蒲阴王妃闻言,原本还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落地。
虽然王爷不敢为白美人求情,怕得罪林慧怡。但那好歹是她的娘家人,被他们送进宫的。
若让她被整死了,自己也不好跟家人交代。
不过,即使有了她这句话,蒲阴王妃也还是照着原计划表明了王府的态度:
“婶子多虑了,我们王爷秉正大义,时刻铭记尊卑法度,不敢质疑叔叔婶子的旨意。况且白美人本就犯下大错,合该受到惩罚,如今尚能存活,还是婶子仁慈的结果。”
林慧怡知道她这都是冠冕话,为的是蒲阴郡王的形象,再加上她们来往不多,实在不熟。
因此她只略笑了笑,道:“你们能想清楚最好。”
见她表现得并不十分热络,蒲阴王妃感觉有些棘手,幸而她早有准备,便亲手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恭敬地呈给林慧怡。
“婶子,为表我们蒲阴王府的敬意,也为您的宽宏仁义,侄媳妇特地挑了这管道升亲笔所书《璇玑图诗》献给您,望婶子不弃。”
管道升,也称管仲姬,是赵孟頫的妻子,同样也精工书法,是林慧怡颇为崇敬的女大家。
蒲阴王妃此举显然是早有留意她的喜好,才专门搜寻了这真迹投其所好的。别的不说,心意还是很足的。
林慧怡确实想要这副字,虽然外间因为轻视女子,也轻视管仲姬的字画,但想弄到真迹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她便没有一口回绝,笑容愈加亲和,佯装推拒着:“这怎么好呢?身为婶子的不说馈赠侄媳妇,反而先收了侄媳妇的礼。”
蒲阴王妃见状,心下一喜,连忙赔笑道:“原是我不会做人,总想着婶子是皇后,怕唐突了您。
今儿婶子认了我这个侄媳妇儿,这字就当侄媳妇孝敬您的。都是一家人,还望婶子别客气。”
“你既这么说,那我这婶子也就收下了。”林慧怡说完,又嘱咐彩月:“去把我那羊脂玉镯拿来,赠与王妃,权当回礼了。”
她虽然想要那副字,但最好还是有来有回。否则拿了人家的东西,就是欠了人家的情,日后不好收拾。
蒲阴王妃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连忙摆手推辞:“婶子的好东西太过贵重,我可不敢接,您还是收回去吧。”
“你刚才也说了是一家人,郡王是我的亲侄子,你也是我的侄媳妇,这点东西还是受得的。”林慧怡按住她,笑得十分和蔼。
“那我就多谢婶子了。”蒲阴王妃见实在推不掉,只得应下。
林慧怡现在看透了蒲阴王府的态度,想着他们在京中行走便宜,便想再拉个帮手。
说干就干,她抢先从彩月手中夺过玉镯,入手温润细腻,不愧是宇文晟赏的东西,确实是极品。
在蒲阴王妃怔愣之时,她一边执起她的手,一边笑道:“怕你惧上不敢佩戴,还是让婶子亲手帮你戴上吧。”
止住她婉拒的动作后,林慧怡一边慢慢帮她穿戴玉镯,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起:“敩儿从亲王爵降为郡王也有十多年了,难道就没想过升回来?”
听她亲近地唤起王爷的名字,蒲阴王妃也放松了许多,跟着重重叹了一声,回答:“如何不想呢?只是晋爵何其难,我们王爷又没什么大本事,入不了皇帝叔叔的眼。”
“晋爵不难,难的是要找对方向。”林慧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
蒲阴王妃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话外之音,又怕自己听错了,便试探着问:“婶子的意思是?”
“敩儿之所以降爵,是因为皇上与侄儿自小不在一处,不亲近。若换个人呢?”林慧怡笑眯眯地说。
她这是叫他们提前站到太子身边?蒲阴王妃转了转眼珠,道:“堂弟年纪尚小,会不会还不懂?”
“他还小,可跟婶子我多来往走动,也是一样的。”林慧怡仍旧一脸笑意。
蒲阴王妃这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想让他们出力换取太子登基后的爵位富贵。
她有些意动,毕竟这是正宫皇后和皇太子。
如果只是妃嫔她还需要谨慎,变数太不可测。但林慧怡不同,她有儿子,有孝洁皇后的荫庇,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极小。
他们蒲阴王府要是傍上了下任皇帝,亲王的爵位还是手到擒来,或许还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蒲阴王妃很快就决定下来,笑靥如花地说道:“婶子说的极是,日后我一定常来与您说话。”
林慧怡见她同意,心里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