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被我盯着的人都会感到毛骨悚然,那是一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更何况,此刻正被我死死盯着的那个人,只是一位江湖二流门派的掌门。
“你,你,你……”他似因过度恐惧,而结结巴巴的讲不出一句话来。
有人因惧怕我而不敢说话,自也有人能够抵抗恐惧,仗义执言!
毕竟在他们许多人的眼中,我是恶人、是妖人。
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是无情无义的败类。
一位手持月牙铲的高大僧人怒目斥道,“魔教妖人!你装什么,莫以为世上之人皆惧于你!”
高大僧人运起真气,挥起月牙铲朝我冲杀而来,口中哇哇大叫,“洒家今日就破例,开一番杀戒,为武林除害!”
“妖人受死!”
他朝我冲了过来。
我看着他朝我冲过来。
我纹丝不动,等着他冲杀靠近。
我能十分明显的察觉出来,周遭许多江湖人的情绪,都已被那手持月牙铲的高大僧人调动。
仿佛所有人都变得紧张,变得狂热。
我知道他们都在期待着什么,他们期待着我的失败。
只可惜,我不会如他们所愿。
我并不认识这个大和尚,也并不了解他的武功路数,实力强弱。
我只知道我一挥刀,他就倒下了。
我的刀穿过了他的月牙铲,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倒在地上,并不是跌倒,而是跪倒。
说实话,看着他跪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惊讶的。
毕竟他动手前所展现出来的形象,可不是如此。
我以为他会是一个宁死不屈的硬汉,没想到,当我一刀切断了他手中的那柄月牙铲时,他竟会怂到直接下跪。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脑袋才能得以保全。
我切断的只是他的武器,而非他身上任何一个器官。
我疑惑的看着他,表示不能理解。
他瑟瑟发抖的看着我,连头也不敢抬。
这时的他,与一分钟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人的反差,可以有这么多大?
我没有深挖,只问他,“将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我知道他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臂如,我的魔教之间的关系。
臂如,我的亲生父亲!
没了武器,跪倒在地后的他变得明显要谦卑许多。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在我面前认怂,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何况,他先前已表现得够勇猛了,所以此时哪怕认一认怂,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他接下来,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我知道他不敢骗我,因为他很怕死。
一个怕死的人,通常是不会去撒谎欺骗一个随时都能斩下他头颅的人。
“你的真实身份,早已在江湖上传开。各门派的人全都知道,你就是当年魔教教主杨鼎天的儿子。”
“你父亲死在我们各派的联手围攻之下,所以,你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下这段仇恨。”
“当我们得知你会再来梅花山庄时,我们几乎就能断定,你是来复仇的。”
“为你的父亲,复仇!”
“所以,我们提前在这设下了埋伏。”
“为的,就是联手杀了你!”
“就如同当年在十万大山,联手击杀你父亲一般。”
“杀了你……”
那高大僧人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如实说了出来,而我,则被他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柔软。
我从未如此时此刻这般感到悲伤,感到痛苦。
我甚至从未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什么柔软之处。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
直到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得知了有关我亲身父亲当年的此番往事后,我所有的坚强,全都崩溃了,瓦解了。
就仿佛,不堪一击!
自我练刀之日开始,我就再未流过一滴泪。
我早已忘记眼泪的味道,因为我自五岁之后就再没有流过眼泪。
而五岁之前的所有事,我都已全部忘记。
我隐隐能够感觉出,那似乎并不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相反,那应该是一段非常美好,我会为之感到奢望的回忆。
记不起来的事情,我不愿总去回忆。
或许,那些本就是应该忘记的事情,本就是我没有资格拥有的记忆。
我收起了思绪,不再回忆。
因为有一把尖锐的钢刀已突刺到的丹田,抵在我的腹部。
那钢刀并不算长,仿佛一把匕首。
但它的锋利程度,绝不亚于寻常利器。
因为它十分轻松的,便刺破了我的风衣,紧贴到我的皮肤。
钢刀是冰冷的,我的皮肤也是冰冷的。
直到这一刻,我方才真正看清,看清楚那个手持月牙铲,身形高大的江湖僧人。
原来,并不是一个怂蛋。
原来,他跪在我的面前,为的竟是这一刻。
我从没想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