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树林间,我已留在这整整一夜。
那个一直跟着我的女孩,也一同在这树林间,留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
我坐在火堆旁,没有思考任何问题,只是低垂着目光,注视着那渐渐黯淡的火堆。
但整整一夜过去,那火堆却仍旧没有熄灭。
它只是渐渐黯淡,又熊熊燃烧。
因为那个在一旁不断练习挥砍的女孩,总是会在火光黯淡时,上前添柴。
她用枪头奋力砍下的树枝,正好就能用来当柴。
我就坐在那,一动也不需要动,仿佛一个被照顾的极好的少爷。
而我并不是什么少爷,我是刺客,无情的刺客。
这一夜并不算漫长。
黑暗来临,很快又离去。
少女竭尽全力挥砍树桩的声音始终没有停下。
一直等到,她终于挥砍了足足五千下。
“师傅,我做到了。”她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枪头,激动的冲我喊道。
我没有承认自己是她的师傅,可同样也没有否认。
看着她那双因为不停挥砍五千次,而早已磨的血肉模糊的双手,我的心突然有所触动。
我抬起手,轻轻贴在心脏的位置上。
我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丝疑惑,因为我已察觉到,我那颗古井不波的心脏处,竟有一丝不受控制的涟漪,在如浪涛般不断泛起。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无法形容,也无法理解。
一夜很快过去,她睡着了。
是在我允许了之后,她才靠在那棵被她砍了整整五千次的大树树桩旁睡着了。
我知道,她是真的将我当做师傅了。
她想要学武功,可我,真的能够教她武功吗?
其实我并不知道,但我也并不愿去多想。
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去努力思考某一件事的人。
她在睡着之后,才终是松开了那支枪头。
我起初以为,是那支枪头对她有着某种特殊意义,所以她才一直紧抓着不放。
后来我才知道,她只是因为单纯的害怕,害怕失去,所以才会想要牢牢握住这唯一可以给她当做武器的东西。
她表面坚强,内心却是无比柔弱。
我来到了她的身旁,盘膝坐下。
我并不知道她的睡眠程度究竟是深是浅,我只顾着做我自己的事情。
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掌很小,满是伤痕。
那都是她太过用力的握住枪头挥砍树桩,所积累而出的伤痕。
我没有多想,缓缓的运起了真气。
一股暖流从我的双掌引出,温暖着她的手掌。
真气疗伤,乃是上乘功法。
我不敢将用力太猛,担心会将她惊醒。
反正距离天亮也还有一段时辰,足够我慢慢的帮她治愈手掌上的伤了。
所以,我并不着急。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醒了。
我知道她醒了,可是为何,她还要闭着眼睛?
她不想让我知道她已经醒了?
还是说,她害怕?
害怕我会伤害她?
我纠结了起来,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纠结。
我在纠结,是否要松开她的手。
我在猜想,她明明醒了,为何还要装睡?
我不明白,很不明白。
就在我纠结,犹豫之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微微侧目,顿时整个人都彻底僵住。
她依旧没有睁眼,就仿佛根本还在睡眠。
可是,若她真的还在睡眠,又怎会突然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甚至不敢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继续握着她的手,用真气,治疗她手掌上的伤。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这时,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身前。
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影,是刺客联盟组织首领的身影。
“你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吗?”低垂目光注视着我,首领的语气很是温和。
我感到十分意外,因为首领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他应该愤怒,应该冷漠,应该斥责我才对。
为什么,他此刻还能如此温和?
“我没有忘记。”我如实说。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之所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我要等赞拳门的掌门人伤势痊愈后,再去上门找他挑战。
我也不会告诉他,我那颗冰冷的心,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因为这个将头枕在我肩膀上的女孩,而出现的变化。
“既然没有忘记,那你便去赞拳门,杀了他。”首领在逼我。
我知道他是在逼我,他自己也知道。
可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本就是如此。
他就是来逼我的,逼我听从他的指令。
逼我去刺杀赞拳门的掌门。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