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炙热而滚烫,处处蝉鸣,吵得人心烦意乱。
诸位夫人在会客厅坐着,被平阳郡主以各种理由哄到了后院。
路过兰和园时,她故意说起伊梨曾经的住处,夫人们都好奇这“闹鬼之地”,就绕着兰和园转了一圈。
结果,看到侯府两位小姐互相争斗的画面,姜子玫惨败,甚至见了红。
虽然侯府有意遮掩,但姜家跟苏家的退婚又立婚,早就成了冲上了饭后谈资的热搜。
人们惊讶于孤女姜伊罗的胆识与气魄,不愧是伊梨的女儿,对背叛自己的男人,真敢下手!
更惊讶姜子玫会未婚有孕,连带着对平阳的两个女儿姜沐烟和姜沐平都有看法了,毕竟她们都是平阳教导出来的。
以平阳的敏感,当然注意到了这些,不过,她坚信,今天之后一切都会明朗。
平阳郡主目光尤为坚定的看向姜伊罗,拿出主母的气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子玫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你怎么能打她呢?她有孕在身,真伤了可如何是好!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
姜伊罗唇畔闪过一抹冷笑,“晚了,她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冷漠的态度,看得人瞠目结舌。
姜沐烟薄唇轻抿,“大姐,她可是你的亲妹
妹,你好冷的心,怎么能对有孕之人下手!”眸子里噙满了疼惜的泪水。
“三妹,起得来吗?”
姜子玫脸色惨白,仿佛被抽干了血,疼的双目发直,满头虚汗,“我恐怕不行了,二姐,是姜伊罗害我,她恨我抢她的位置,夺她的人生……倘若我出了什么事儿,一定是姜伊罗害的!”
佝偻着向平阳郡主的方向爬,所过之处,画出了血痕。
太疼了,这疼超乎她的想象。
姜子玫是下定决心要打掉孩子的,苏谭已经落狱了,她不可能跟着吃苦,打掉孩子,还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来兰和园之前,她掐着时间服下姜沐平给的堕胎药,想要一箭双雕,把失子之痛赖在姜伊罗身上。
万万没想到,落胎这么疼,不只肚子,她现在五脏六腑都快炸裂了,四肢渐渐僵直,如同濒死时一样。
平阳郡主状若要迎她,却是脚下不动,从始至终没有迈过兰和园的门槛。
……按时辰推算,也该发作了。
就在这时,姜子玫“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她惊恐看向平阳郡主,仿佛突然不认得她了,眼底充满不敢置信,下意识伸手去够她,但视线已模糊,双目赤红的仿佛血染一般,“我……我……”
“呕……”
又
是一口黑血,姜子玫气绝而亡,死不瞑目。
夫人们看着那双赤红的眼,惊呼着倒退数步。
自有小丫头上前试探鼻息,颤抖着回禀,“郡主,三小姐没气了。”
四下里炸开了锅。
“杀人了!”
“大小姐杀人了!”姜子玫的丫头碧珠哭天抢地,向平阳郡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三小姐是来祈求原谅的,她想跟大小姐冰释前嫌而已。”
“可大小姐明知她有孕,还死命的往小姐肚子上踹,三小姐本就身子弱,她是急火攻心才至吐血身亡的呀!还请郡主为三小姐主持公道,为三小姐未出世的孩子主持公道!”伴随着三道脆响,又是接连的响头。
众人义愤填膺,无不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姜伊罗。
“再大的仇,亲生姐妹之间,也不至于下杀手吧!”
“十多岁的姑娘,你怎的如此狠辣无情?!”
一尸两命啊!
平阳一个趔趄,腿软的根本站不稳,“我的儿!子玫啊,你死的好冤!”宛如惨死爱女的母亲,瞬间哭成了泪人。
“三姐不会白死,我会让姜伊罗血债血偿!”姜沐平疾声厉色,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沐平,冷静一点,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姜沐烟含泪拉住妹妹的手,柔声劝
阻,“子玫尸骨未寒,先料理了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母女三人唱着黑脸和白脸,气氛烘托至最高点。
有了丫头的指证,姜伊罗已是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她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激烈的口诛笔伐。
顷刻间,兰和园内外形成了对阵之势。
姜伊罗成了被孤立的一方,其余人都站上了道德和律法的制高点,一副不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们亲眼所见,都可以作证,若动辄杀人越祸,岂非天下大乱!”礼部尚书张夫人义愤填膺。
“伊梨怎会生出如此残忍暴戾的女儿,竟还妄称自己是北烨王妃,北烨王怎么会看上她!”姚阁老的儿媳,语气很酸。
“郡主最好早下决心,送官法办,否则波及到沐烟的婚事就不好了。”那可是跟皇家联姻,难得的大好事儿!
想到这里,大家更怀疑姜伊罗的居心,如今侯府新丧,姜沐烟的出嫁多多少少会受影响。
姜沐烟心态倒还平稳,挽着平阳郡主的手腕,母女俩站成一线。
隔着兰和园的大门远远往里看,嘴角隐隐上扬,恰好的掩住了眸底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