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谢远低低的唤了声,声音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寒心.
曹氏却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只是恨笑,“你不是不认我了吗,还叫我干什么?”
“娘,一直是您将我推远,我又何曾说过不认您?”
谢远静静的看着她,晨阳下,那双星眸里是一片死灰般的冷寂,曹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但想想这几天遭的罪,又恨声道:“谢远,你敢说是我不认你?”
“我从深山里将你捡回来,含辛茹苦的把你抚养成人,结果你为了才成亲两年的娘子就抛下我不顾,咱们俩到底是谁先不认谁的?”
“老夫人,您别太伤心了,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
婉儿在旁边低低的劝慰了句,曹氏却越发怒笑连连,“谢远,你听见了吗?婉儿还知道随时顾着我的身子,而你呢?你半夜离开,你又何曾想过我会不会心焦!”
“娘,您派人看着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会离开.”
谢远轻摇了摇头,嘴唇翕动着,那些伤人的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苏九歌看看安静的堂屋,明眸忽厉,“春香和秋霜在哪里?”
“那两个丫头居然敢背着我偷偷放走谢远,我又怎么能饶得了她们?”
曹氏眼里现了狞笑,看的谢远心头一紧,“您把她们怎么样了?”
“怎么样?下人还敢叛主,断手断脚那都是轻的!”
阴笑声从曹氏嘴里冒出来,听的谢远后背一凉,眸里瞬间升腾起怒火,“娘!”
那两个丫头尽心服侍着曹氏,但也看不过曹氏的糊涂,才会出手相帮,曹氏心里有火,朝他撒气就行了,拿两个丫头置什么气?
“怎么,你心疼苏九歌还不够,还要心疼她的两个丫头?”
曹氏就见不得他对苏九歌好,一脸的阴鸷,而苏九歌懒得和她说那些废话,径直就进屋去搜人,但也就两间房,连床底下都看了,却没有看见春香和秋霜.
曹氏跟在她身后,冷笑不已,“苏九歌,你这会儿知道心疼人了?只可惜啊,那两个丫头不知道好歹,已经被我卖到勾栏院去了,你找也找不着.”
苏九歌不理她,去厨房和柴屋找了,依然没人,绕出来就极怒道:“人在哪里?”
“哼,你凶什么凶?今儿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人在哪里!”
曹氏梗了脖子,极为硬气的呛回去,谢远额上青筋乱跳,“娘,再问一遍,人在哪里?”
“谢远,你和苏九歌一条心,我又怎么会告诉你?”
曹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到廊下晒太阳去了,“那两个丫头串通起来唬弄我,我若不敢她们点厉害瞧瞧,她俩还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
“行,您如今厉害了,对外怂的不行,对内就是个母老虎,谁都不能惹您.”
谢远怒笑起来,看齐天恒站在门口,招手叫他进来,吩咐道:“你喊上沐朗信,找到那春香和秋霜之后,咱们就立即启程.”
“我马上去办,”齐天恒应下来,匆匆走了,曹氏愣了愣,“启程是什么意思?”
“如您所愿,我和苏九歌很快就离开您的视线,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谢远看看她憔悴疲惫的神色,心中闪过抹不忍,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冷声道:“娘,我和娘子即将离开南国,归期不定,您往后的日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保您安然到老.”
“不,谢远,你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然说走就走?”
曹氏看他不像造假的表情,顿时就慌了,“远儿,你要是走了,娘怎么办?”
谢远不应声,只是移开了眼神,曹氏看他不与自己对视,眼神又落到了苏九歌身上,咬着牙恼恨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个妖女蛊惑你的对不对?”
“娘,事到如今,您怎么还在找苏九歌的毛病?您难道从来都不知道反思吗?”
谢远失望的摇了头,“苏九歌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和您的事情,您为什么就非要听信那些莫须有的馋言,而不是尝试着相信她?”
“您自己好好想想,苏九歌从嫁给我开始,什么时候亏待过我和您?咱们家从无处栖身到如今的衣食无忧,哪样不是她辛辛苦苦挣回来的?您责骂她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我与她感情笃定恩爱如初,本来是件喜事,您却非要搅和,难道您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从前不亲近您,在咱们家发迹之后,却上赶着黏着您吗?”
“那不是您有亲和力,而是她们看上了苏九歌挣回来的银子,您明不明白!”
说到最后,谢远都痛恨极了曹氏的糊涂,忠奸不辨,她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曹氏有些傻眼,不知道怎么接话,婉儿又适时的低低道:“少爷,老夫人再糊涂,那也是您的娘亲,您怎么能弃她于不顾?”
“对,我再糊涂,那也是你的娘,你若抛下我,那就是不孝,是无情无义!”
得了婉儿的支援,曹氏一下又来了精神,怒着脸,唾沫星子都快砸到谢远脸上了,“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跟着苏九歌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我这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