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北方十里一座民屯之地。
小山村有二三十户人家,有三家是旗人,其他的都是依附于三家旗人的汉人。
旗人有兵役,立有军功,就可以分到从大明关内掠来的奴隶阿哈,这些奴隶阿哈不但要种地伺候人,当依附的旗人上战场的时候,他们也要跟随帮忙照料战马、携带保养武器等。
奴隶阿哈在这里不是人,而是一个重要的财产。
主家可以随意打骂,甚至打死而不用受到任何制裁。
唐山是一个阿哈,被掳来已经七年多了,二十多岁的他,外表看上去却像四十岁的老者,皮肤干燥,脸上皱纹密布,整个人又干又廋。
七年间,和他一起被掳来的父母已经早早就过世了,一个哥哥因为犯错,也被主家在大冬天罚站,而被活活冻死。
姐姐分给了一家住在远处的旗人当了一名丫鬟,不到两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现在辽东,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前两年,他和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的苦命女人组成了家庭,有了一个一岁的儿子,这也是他活着的最大动力。
为了儿子,他对主家是忠心耿耿,干活尽心尽力,起早贪黑,但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温饱而已。
他心气已灭,活着犹如行尸走肉。
而不同的是,旗丁丁原,自从自崇祯六年十二月他随广鹿岛副将尚可喜降于后金后,就成了后金的一员,分了一座庄园,两头牛和几个奴隶阿哈种地,几次出战,他都立了军功,尤其是到关内抢掠,让他感到十分畅快淋漓,更是发了一些小财,又凭军功再次分了一些奴隶阿哈,日子过得实在是越来越好了。
本来他是汉人,对那些被掳来的汉民百姓还有一定的同情怜悯,但是时间一长,见的多了,他心中已经认为自己是旗人,和对方已经是不一样的人了。
现在他只想自己再为大清立下大功,多得一些奖励奴隶。
这次征伐朝鲜没有抽中他,他是顿足捶胸,认为自己失去了一个立军功的大好机会。
心中是连连呐喊不公啊。
……
虎大威带着二百骑兵,开始在海州城北方扫荡。
这一次的任务,是将海州城二十里以内的所有百姓抓到海城下,房子全部烧掉,牲畜粮食财货等匆匆带走,不给敌人留下一颗粮食、一座好的房子、一个人。
百姓中的汉人会带到大明进行安置,对建州女真和八旗军民,则是或杀或俘。
八旗不是百姓单位,而是军事民事合一的组织。
这些人出则为兵,回则为民。
对他们不用客气。
很快,虎大威就发现了一个村庄。
“大家小心,建虏八旗军民不分,个人家中都备有刀枪箭矢和盔甲,经历过战阵,老人小孩也都有一定的攻击力,不要轻视,阴沟里翻了船丢了性命。”
“杀……”
虎大威一声令下,二百铁骑冲进了村庄之中。
……
村中正在烤火吃饭的丁原,觉着脚下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出于当兵多少年的养成习惯,他随即本能的附身于地上倾听,耳朵一接触到地上,他就知道这不是地动,而是大批的骑兵在靠近村庄。
大清朝廷兵马都大部分去了朝鲜,海州城这里怎会有骑兵到自己这个偏僻的村庄来?
他觉着隐隐有些不对,便取了刀枪弓箭,让家人都躲了起来。
虎大威带兵进了这个村屯,虎眼一扫,大声喝道,“把人都给我驱逐出来,扫荡村屯的牲畜,普通百姓的财产不要动,建虏、旗人投降者免死,凡有抵抗大军之人,一律按敌对待。”
随着军兵的行动,村屯一百多人被驱赶到了一处空旷的场地之中。
虎大威骑在马上策马来到众人跟前,大声道,“本人是大明山西参将,特意来到这里救你们来了。救你们脱离苦海,返回大明故土。”
没有预料到的热烈响应和欢呼雀跃,只是一片寂静,和众多的麻木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
“大人,这些人久为奴隶,已经顺从惯了,恐怕也早已经忘了自己还是大明人了。”虎大威的身边的一名千总小声地说道。
虎大威看着眼前的麻木的百姓,心中冰凉。
身边的千户随意抬了下头,眼角瞥见一个反光点一闪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他本能地快速伸手一推身边的虎大威,自己顺势一倒,还没倒下只是身子一歪,只见两道寒光迎面扑来,一支箭羽狠狠的撞击在千总的左肩膀之上,将他撞下战马。
而在身边的虎大威由于这一推,一支箭羽从脸庞边划过,惊出虎大威一声冷汗。
“保护将军。”
一旁的亲卫头领赤红着眼大声喝道,“藤牌上前,全面保护将军、剩余的人砍死放冷箭的狗娘养的。”
一群手持藤牌的军兵立即将虎大威保护了起来,几十名军兵手持藤牌向防箭的地方压了过去。
领队的队长还大声提醒着,“敌人箭法不错,小心对方箭射面部……”
已经站了起来的虎大威,询问着身旁推了自己一把的心腹将领问道,“兄弟,有事没事?”
千户摇摇头,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