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文岳这么积极,同样是有他的考虑。
登莱巡抚的管辖节制范围就是登莱镇和东江镇二镇。
朝鲜不保,设在皮岛的东江镇也难保。没有增援,清军趁势攻上皮岛,皮岛必陷。
这不是他和朝廷所希望看到的。
因此,于情于理,他都要全力支持周大虎的这次行动。
当然,他还不知道,东江镇即将撤销,岛上的军民都将撤回陆地之上。
撤销东江镇到现在还是机密,除了内阁和皇帝、周大虎以及高起潜知道外,取余之人皆是不知。
主要是怕消息泄露,引起东江镇军民混乱和不安。
……
数日前。
宁远。
巡抚衙门。
后院一处书房重地。
辽东巡抚方一藻左右手各拿着一个手札。
一手是京师过来的最新塘报,另一手则是刚到不久的钦差缴令军令。
原蓟辽督师孙承宗起复了,这个消息对他这个辽东巡抚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如果孙承宗要来辽东,督师和巡抚共处事权不一,如何能够抵御辽东建虏?
鉴于于此,有督师则无巡抚,只能取其一。
否则,两人事权重复,根本不能适应辽东瞬息万变的局势。
孙承宗来了辽东,他方一藻就得走人,这是他所不愿意的。这里他已经干了数年,京师适合他的位置并不多。而他最感兴趣的兵部尚书一职,已经是朝廷决定了人选。辽东这里熟人熟路,暂时他还不想走。
当然辽东事务繁忙,他的优势就是年纪。
孙承宗年纪已经七十四了,方一藻从心中认为对方再到这种苦寒之地坐镇军务,几率很小。
但朝廷人事皇帝之心难以预测,他需要要多方打探消息,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而眼下最主要的事务,就是朝鲜战局。
他有些想不通朝廷怎能将这样的大事,交给这么年轻的武将手上,还让其节制了辽东等数镇,如今竟然下达钦差军令,要自己趁清军征战朝鲜,督促总兵祖大寿出战,直扑建虏有关村寨城堡。
这是找死吗?
这是给清军以借口来攻打关宁、锦州吗?
方一藻眼中寒光凛冽,胸中起伏不平。
他觉着这就是一道胡来的军令。
但对方是钦差的身份,他不得不有所顾虑。
多年的养气功夫,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军令是给他的,也是给辽东一干武将的军令。
这是辽东大家的事。
方一藻想到这里就心平气和下来,眼目低垂,轻喝了一声道,“来人,传本院命令,请有关寨堡城镇将领前来迎接朝廷钦差军令。”
门外抚标中军一闪,来到方一藻面前,接过王牌令旗,应了命令后,又立即退了出去。
不久一个年轻的士子,身穿一身儒袍,温文尔雅,迈着轻步走了进来方一藻的书房。
“爹,是何事,竟然要巡抚大人把自己的中军都给派了出去,至于么?”
方一藻听见这一道声音后,眼中的凌厉威严立即转化成了和蔼的目光,带着一丝关切,温声道,“回来了。”
在走进来的乃是方一藻的儿子方光琛,二十多岁,考上生员后,已经数次乡试不中,只好将其从家乡带到辽东自己亲自看管着。
他这个儿子,善奕、能诗、多游谈,常常以管仲、诸葛亮自比,但是就是一个举人功名考不上,让他伤透了脑筋。
虽然数次举业不彰,但是他自己的儿子涉猎旁门书籍甚多,头脑聪明,见识不凡,还是有些谋略的,所以他也会时常问计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是他处理不了,而是有意的栽培儿子而已。
“光琛,你看一看这两个折子。”
方光琛笑着接过了自己父亲递过来的两个折子,慢慢的看了起来,但是越往后看,脸色就越凝重起来。
半天后,方光琛抬起头来,满脸凝重看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爹,这事你怎么处理?”
方一藻抚着胡须慢慢悠悠的说道,“这非为父一人之事,大家的事,大家商量来办。毕竟这是代表皇上和朝廷的钦差大臣,军令不可违。”
方光琛转眼一想,随即也平复了心情,道,“父亲大人是不是有了好的应付之策?”
方一藻对儿子轻轻摆摆手道,“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有什么好办法,静观其变,事情是那些武人将领去做,就看他们同意不同意了。”
方光琛道,“父亲大人到底是什么主意,那些将军敢不听军令吗?”
方一藻在这时才叹了一口气,慢声道,“朝廷和皇上不知是什么想法,这次竟然派了一个年轻的将领来当钦差。虽然侥幸打了几个胜仗,殊不知大明军备废弛太久,辽东边军这样大名的最强兵马,都只是以守御为主,野战几乎全是败北,军士已经心中胆寒,闻虏色变,如此如何能够再战?主动出击之后,得不到战果,再引来清军进攻,如果大败,辽西关宁、锦州之地如何能守?”
“朝廷再来大军支援,关内的流贼岂不是又一次再次借机逃脱,复起之势更烈?一旦流贼成了气候,大明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