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瞪着眼问道:“怎会这样?辽东军民百万,卫所兵马十几万,战不过几万女真东虏?这是何道理?不是官员将领失职怕死不敢战,是什么?”
周大虎想笑又不敢笑,斟酌了一下道:“百姓虽多,但是人都有避凶趋利的本能,对辽东百姓他们来说,保命是首要的,其他的会在乎吗?卫所兵马十几万,训练不济,战阵不熟,人多有什么用?建虏打官军,就好比前几年,官军数千人就能撵着数万数十万流民组成的流贼一般,这是同样的道理。”
崇祯皇帝有些接受不了,眼睛有些发红,沉声问道:“那么,该怎样战胜建虏,恢复辽东疆土?”
周大虎道:“战胜建虏的方法并没有什么诀窍和捷径,还是那些兵法常识。严明军纪,赏罚分明,足饷足训,不断地小规摸轮流和建虏作战,避免孤注一掷的决战,时间长了,等练出了数倍于敌的精兵后,择一名将,总揽全军,号令如一,步步为营,以国力压过去。或者有和建虏野战一战的能力后,筑城建堡层层推进,如大宋对付西夏一般,限制对方,困死对方。”
“但这需要朝廷上下一心,需要大量钱粮和时间,需要耐心,欲速则不达。这是战争,事关生死,事关国家兴衰大事,必须一步一步来,急躁不得。”
崇祯皇帝有些大大失望,袁崇焕五年平辽,起码涨了自己的士气。可眼前大明最有战斗力的年轻将领,说的话却是暮气沉沉,让他有些大失所望。
他有些怀疑,难道自己所托非人?看错人了?
可对方和建虏作战连胜,这又不是假的。
一时间崇祯陷入了深思当中。
是自己心中太急了吗?
可是江山社稷每天都在丧失元气,百姓受苦,不急,把这一切视若无睹,当一个昏君吗?
崇祯皇帝沉着脸问道:“如果我任命你为主帅,需要几年收复辽东?”
几年收复辽东?
现在是大明亡不亡的问题,而不是辽东几年收复的问题。
说了五年平辽的袁督师,已经活剐了。
他周大虎可不敢胡口乱说。
只是说多了,崇祯皇帝失望太大,对自己失去信心,没有了皇帝信任,怎能完成自己心中的一腔抱负?
“皇上,臣身为武将不敢夸口,如果天下承平,臣有把握在十年左右将建虏压迫退出辽东,十五年左右,平息建虏之祸。但如今天下流贼肆虐,家国不宁,不能尽大明全国之力来战建虏,如今局势,臣只能说在五年之后,让建虏无力进关内肆虐。”
周大虎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崇祯皇帝,沉声说道:“皇上,臣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崇祯皇帝也是看着周大虎,长出一口气道:“讲,朕已经说过,畅所欲言,言者无罪。”
周大虎谢过恩后,说道:“朝廷一大弊病就是言官和一些大臣不体恤带兵的将领和督抚。战场之上,风云变幻,战机稍纵就逝,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常胜将军。但我朝廷,督抚将领一有战败,就是无数的弹劾,逼得当事人不得不上疏引病辞职回乡或者入狱杀头,换一个人,就能胜过前任吗?光是熟悉事务,没有数月和半年是不行的。”
“朝廷百官和皇上如果尽是如此,臣也不敢再去打仗,败了,岂不是有生命危险?或许会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死在朝堂上。没有人不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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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眉头皱了皱,自己的这位武将,倒是胆大什么都敢说。
这些年,他坐皇帝位已经九年,也认清了天下局势,心中也不指望什么几年平辽。
如果对方再说几年平辽这样的话,他反而会认为对方是一个轻浮的将领,而不可重用。
接着,崇祯皇帝又问起了几道问题。
“流寇久蔓,钱粮阙额,言者不体国计,每欲蠲减。民为邦本,朝廷岂不知之,岂不恤之?但欲恤民,又欲赡军,何道可能两济?”
“即屯田盐法,诚生财之原,屡经条议申饬,不见实效,其故何欤?”
“漕粮为三军续命,马匹为战阵急需,折截挂欠,遂失原额,何道可复?”
“流贼日炽,海寇时扰浙闽,剿灭不速,民难未已,兼之水旱频仍,省直多故,作何挽回消弭?”
这四个问题,周大虎回答中规中矩,前三个经济问题,皆是言用人的问题,朝廷吏治的问题,根子在这上面。
至于流贼的问题,在于流贼四处流窜,已及降而复叛的问题。
周大虎建议,流贼的问题需用大规模骑兵追歼,集中骑兵兵力使用。
其他的话他没有在说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他还是留给杨嗣昌来说吧,就不要剽窃人家的谋划。
河套地区,现在局势已经有了大的变化,建虏已经全面整顿蒙古各部,战机已失,崇祯皇帝也就不提了。
崇祯皇帝道:“最后一个问题,周爱卿也是提过,即唐、宋曾以武臣为中书令、枢密使、文武似不甚分。我太祖高皇帝曾以直厅为布政,典史为佥都,今奈何牢不可破?”
这话可是问到了周大虎的心里。
对这个话题,他可是向崇祯皇帝上言了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