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接着道:“像周大虎这样的年轻将领,做事考虑会有所不周,易于冲动,或者说是有冲劲。朝中那些言官常常不会顾全大局,为搏击声名,什么都敢做,一旦让其抓住周大虎的缺点,使劲弹劾,臣担心周大虎如此难以在朝为官。朝廷要有所保护才行。”
听到这里,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刑部尚书冯英也站了出来,接话道:“皇上,臣也以为首辅说得对。臣特意翻阅了周大虎的近几年的军功升赏,这确实是一个良将之才,可遇而不可求,还这么年轻,朝廷要有所保护才行。”
“臣早已经听闻周大虎周提督年轻气盛,什么话也敢说,惹得许多人不快,尤其是其使用阉党霍维华,还替阉党辩解说话,许多文官都对其有大意见,只是因为其军功彪柄,才不敢有所轻动。还有周大虎的一些其他惊言惊语,如文武互换等,都惹得京师许多官员心中有所不满。”
崇祯皇帝点点头,对此他会有所思考。
崇祯皇帝道:“两位爱卿说得对,这个周爱卿出身乡野,靠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年轻有为,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但其朝堂经验欠缺,为人太直,什么话都敢说,朕心中虽有一些恼怒,但朕对年轻的将领,都是能容忍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朝廷如今暮气沉沉,正是需要朝气蓬勃,勇于任事的人,朕用的就是这股劲,只要不是惹下天大的祸事,朕都会保他。”
“周大虎虽然有些莽撞,但还有宣大总督卢卿在一旁看着节制,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一些小的意外,朝廷会有所包容。”
温体仁和冯英相视一眼,叩头谢礼后,缓缓退出了殿外。
走出殿门后,刑部尚书冯英看向温体仁道:“温公也是对周提督此人不放心?”
温体仁轻咳一声,摇摇头,轻声道:“不是不放心,而是害怕朝廷失去一位百年难得的将才,或者处置不当,与其离心离德,把对方推向朝廷的反面。”
凤英有些诧异,停下了脚步,脸色庄重了许多,问道:“真有如此严重?”
温体仁走到近前,压低了自己声音道;“这次京师危急,这小子就敢不顾京师,直接拉兵跑到了边外草原上,胆子是有多大?这次又要了便宜行事和尚方剑之重权,这小子是要大整军要杀人。如此一来,矛盾激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不得不防、”
“那些言官的德行,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朝廷到时候又是一场风雨。”
冯英倒是不太为意的说道:“温公多虑了,朝廷还是有不少的官员,是明白局势的,是支持周提督的。言官翻不起太大的风浪的。”
温体仁不再多说什么,他也只是心有所感,凭着接触过周大虎几回,略有猜测而已。
他只是想给皇上提一个醒而已,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几年首辅下来,他有些身疲力尽,在朝中做事,到处都是掣肘,还要时时注意着圣上的态度心思,让人累上加累,他有心回乡过田园生活,但是在朝廷几十年了,真要自己放下一切,回归田园,也有些不适应和心中不甘,文官吗,他也想留名与世,流芳千古,可如今朝政却是一个烂摊子,他不甘心啊。
武英殿中。
此时已经空荡荡的,只有崇祯皇帝和随旁而立的王承恩。
皇上没有起身回返乾清宫,王承恩也不敢说话。
崇祯皇帝坐在那里,想着刚才首辅温体仁和刑部尚书冯英的话。
“要出事情吗?那就出好了。”崇祯皇帝心中喃喃自语道。
他心中早已经对朝堂之上的结构有些烦了。
他心中很是着急,他眼看着朝廷元气一天一天的流逝,越来越弱,他却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换成是自己哥哥还在世时,会怎么做呢?
大概还是用魏忠贤来压制文官,监督武将,用其狠辣来破局寻找出路吧。
但这不是长策。
更是魏忠贤做事狠决,不计后果,早已经臭名在外,一朝天子一朝臣,其人就是对皇兄再忠心,也该死了。
毕竟他不是皇兄。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皇兄了。
如今的朝局……崇祯皇帝还是叹了一口气,还是宜静不宜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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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虎与一些文官有隙,在这当今的情况下,他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良久后,一道声音响起:“摆驾,回乾清宫。”
……
大草原上。
喀喇沁右翼驻地锡伯河北岸龙山。
右翼首领固鲁思奇布,望着残破的自己的行辕,内心之中有些崩溃。
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过去自己征战大明归来,带着大批的战利品回来的时候,到处都是部落百姓的笑脸和欢声笑语。
如今,除了跟随自己征明回来的大军外,诺大的草原上喀喇沁牧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此时许多喀喇沁右翼的骑兵,很多人到处寻找,确是不见任何自己亲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以致很多人情绪激动,变得暴躁不安。
整整数日后,固鲁思奇布才寻到一些当初死里逃生的本族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