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着首辅温体仁的手令,看着周大虎等人,淡淡说道:“你们回去吧,首辅大人的手令也不行。高逆已经被三法司判处凌迟大刑,此等钦犯,在行刑之前,任何人不得再见。”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手令道:“你们本事倒是不小,能弄来首辅的手令,但是,这个案子,除了皇上圣命,首辅的手令也不行。”
他抬眼冷声再次说道:“回去吧。”
周大虎眉头一皱,脸上有些不悦,对身边的几人道:“你们出去,我有事要和大司寇单独谈谈。”
冯英眼中闪烁了一下,没有吭气。
等所有人出去屋中只剩下二人后,周大虎走过去关闭好屋门,转身看向刑部尚书冯英。
冯英看过去上下打量着周大虎,沉声道:“你是何人,竟然走关系到了首辅那里,到底有何目的?”
周大虎看着对方笑了,这个老头做事还挺认真的。
“大司寇你想多了。”周大虎淡淡说道:“此事不便张扬,我也不能多说什么。首辅温大人行事谨慎,没有上头的予许,会给我等大开方便之门吗?”
冯英想想也是,温体仁那个老家伙做事谨慎无比,如此重要的钦犯,怎会胡来让人抓住把柄,被弹劾呢。
“好,我不多事,相信你说的话,但本堂必须的知道你的身份,以及其他探监之人的身份,否则就是皇上亲自到来,也不能违反探监的规矩。凡是探监钦定逆犯的戴罪之人,必须得登记有关的情况。”
周大虎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他只想低调的来探监,不想留名,但是现在看来即使有首辅的手令,也不行。
着天牢的管理之严,根本不是坊间传说的那样,有关系有钱就能出入刑部大牢的。
也许有,但也可能是要看人、看案情的。
不过,刑部管理严格这是好事,总算是大明没有彻底烂透。
同时这位冯英在历史上,也是一名四朝元老,为官清廉正直,也是名好官。
崇祯十年,因郑鄤冤案,被罢官遣戍代州。1644年七月六日在家因明亡悲痛而卒。
周大虎突然想起了郑鄤冤案,这是明末十分轰动的大案,也是继督师袁崇焕、流贼渠魁高迎祥,明末第三个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人。
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周大虎愣怔了一下,回归眼前正事。
“本人乃是提督宣大山西三镇总兵官周大虎。”
“哦。”刑部尚书冯英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周大虎半天后,开口道:“久仰久仰。原来是周提督,失敬失敬。久闻大名,今日终得见了真颜。周提督屡屡大战沙场,击败建州逆虏,扬我国威,有大功。”
这话说得周大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赶紧谦让。
随后,周大虎又将其他探监的部下,介绍了一番情况,刑部尚书冯英亲自登记,存入密档之中,才发了探监的牌票。
这时,他知道了对方为何不想暴露身份,以及皇上没有出面,首辅温体仁出手令的苦衷了。
是了,哪有朝廷的高级武官,去探监一个大逆不道的反贼呢?传出去,又是一阵任意猜测的滔天大浪八卦碎语。不知会有影响多大到朝廷。
周大虎带着探监的牌票,经过严密的搜身,和尚书冯英的特别批准,以及特别的予许带食盒进监,层层把关之后,终于进入了地底下面数丈深的天牢大狱。
昏暗的长长过道,是用坚硬的大块整齐的青石砌成,给人一种冰森阴冷的感觉。
青石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被凿出一个四方的内壁,用于放置一些照明的油灯。
一股灯油味,使得牢中空气有些浑浊不堪。
这是刑部的一座专门安置判处死刑的大逆案犯,与刑部别的牢狱是不一样的。
此处,空荡荡的,显得很是寂静,让人心里发瘆。
这个天牢里,只有高迎祥一人。
周大虎来到大牢中央,在一个小儿手臂粗的牢门栅栏里,看见了一个手脚戴着铁镣,脖子上还带着一个枷锁,紧紧的束缚着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大汉,使其无法躺着,只能坐在那里。
听见了不少人的脚步声走了过来,闭着眼睛的高迎祥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混天王张应金与高迎祥关系最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
“闯王……”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高迎祥艰难的转过了头,看向牢门外。
“是谁?”一声干涩的声音响起。
“我,闯王,我是应金啊,张应金,混天王张应金。”
张应金带着满眼的泪水哽咽大声说道。
“应金……”对方沉默不语,半天之后说道:“你也被官府抓住了?”
过道中光线昏暗,看不清人,只能卓卓影影看见一些人影。
周大虎不想再让高迎祥猜测了。
直接对狱卒说道:“打开牢门,将犯人身上的枷锁和手链给我去了。”
狱卒面带难色,为难的说道:“这个是钦定大逆的犯人,已经定为了千刀万剐,打开枷锁手链,万一对方自尽怎么办?到时候行刑无人怎么办?小的担当不起。”